看到光平無語的表情,警察哈哈大笑,“開玩笑的啦,不逗你們了,還是讓你們聽聽武宮的供述吧。”
警察的描述,大致內容如下。
為了青木的沙緒裡而吃了松木拳頭的武宮不堪羞辱,在翌日星期三早上給松木打了通電話。他想和松木單獨見面,一決雌雄。
松木一開始是拒絕的,但最後還是答應把見面時間定在早上十點。但是,作為條件,他要武宮到公寓來找他。
武宮應松木的條件,在快十點的時候——準確來說應該是九點五十分——離開實驗室,來到南部荘。
但在見面地點等待他的竟然是松木的屍體,也就是說,他到公寓時,殺人事件已然發生了。
此時,武宮沒有報警,而是立刻逃離了現場,他可不想捲入殺人事件之中,也不想自己和其他男人爭搶女侍的事被教授們知道。他為了洗清自身的嫌疑,還拜託學生為他做假證。武宮是這個學生的指導員,若在這裡助他一臂之力的話,今後可以討到不少方便。
“他傢伙的話可信?”
聽完警察的描述後,時田抱怨道,他怒甩手中的酒杯,杯中的酒水灑在了他的褲子上。
“你們可別搞錯了。”警察說道,“我們是不會憑一時的感覺去判斷的。有些真話會聽起來謊言味十足,有些謊言卻可以做到面面俱到,在我們眼中只有資料。從武宮離開實驗室的時間上判斷,扣除從公寓往返所需的時間,他根本沒有足夠時間去殺人。”
“這麼說,事件又返回起點了嗎?”
“起點?”
警察的笑容別有意味,“不會回到起點的啦,事態還是有所進展的。”
他又來到光平身邊,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松木曾在電話中這樣和武宮說過,我今天下午有客人要來,若你還想在這條學生街上混的話,還是不要和他碰面為妙——”
“但他卻沒說這個客人是誰。”警察繼續道。
“也就是說,松木和某人約定了在公寓見面。這個人難道沒看見松木的屍體?若是他見到了,為什麼不報警?”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人就是兇手?”
純子表情嚴肅地說道。
警察面向她,“約定下午見面的人在早上出現,殺害了松木後逃逸,這種可能性相當大。”
“約定見面的人,也就是說,是熟人嗎……”
時田說道,警察卻向他擺了擺手指,“不僅如此。”
警察倒退了幾步,把在場眾人的表情一一觀察了一遍,似乎是想以客觀的角度讀出他們的表情。一直後退到店門,他才停下腳步,然後挺起胸,似乎準備發表什麼重大訊息。
“從松木的話中可以看出,那天會到他公寓的人,是這條學生街裡的人。與松木認識,並生活在這條街上——這說的不就是你們嗎?”
第三章 聖誕樹 開球 穿運動夾克的男人
1
黑色邊緣相框中的廣美,眼神如夢似幻。她生前從未有過這樣的表情,光平雙掌合十。
天空昏暗,厚重的雲層似乎要吞噬整條街,刺骨的涼風從腳底穿透整個身軀,一張廣告傳單隨風飄動,在參拜的人群中戲耍。
廣美遇害後的第二個星期三,眾人為她安排了一場簡單的葬禮。參加的只有MORGUE的常客,同公寓的幾個熟人,悅子的朋友三人,佐伯良江也出席了葬禮。
沉默與抽泣,寒暄和輕語——在這種奇妙的安靜氣氛中,送別儀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眾人緩慢的動作就像被抽走了生命一樣,只有他們口鼻中吐的白色氣體,證明著他們還是有生命的個體。
光平感受著時間的緩慢流逝,腦中追憶著廣美。他只需閉眼,廣美的容顏就會浮現腦中。但僅僅只有容顏而已,他回憶不起任何能觸動心房的片段。他心中焦急,卻無濟於事。與廣美的點點滴滴似乎都染上了悲傷的顏色,深刻地嵌在了他的心裡。光平閉上眼,眺望著這片悲傷的顏色,看來離這片顏色褪去,還需要相當長的時間。
“真是安靜的葬禮呢。”
佐伯良江上完香,來到光平身邊。她身穿喪服,比起平時的外交員打扮更顯嚴肅。
“謝謝你專程跑一趟,沒打擾到你工作吧?”
光平問道。
“沒事的,我請假了……我平時都不怎麼請假的,就是留在這種時候用的。”
“你一定很辛苦吧?工作那麼忙,回家還要照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