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雪雁收回瞪著他的目光,專注地對付碗裡一塊紅燒排骨,嘴裡不鹹不淡地說:“我們家就是我們家,以後請你別說得那麼暖昧好不好,雖然我爸收了你這個義子,我可沒認你這個哥哥,你要是瞎吹牛,我就餓著你,三天不給飯吃。”
“雪雁你什麼意思啊,就算不是親哥哥,至少比你虛長几歲,好歹你也得尊重一下吧,怎麼總說我吹牛呢?看來我必需給你們講一個故事了。”趙宇修的表情還是很嚴肅的,不象是開玩笑,林雪雁把到了嘴邊的話都嚥了回去,認真地聽他講故事。
“雪雁,你還記得你的姑奶奶嗎?”趙宇修瞪著一雙小眼睛看著林雪雁。
林雪雁搖搖頭,從來不知道還有什麼姑奶奶,說也奇怪,好象從小她就是一個記憶力很差的小孩,因為這個還被白若恥笑,說她是童年痴呆症。
趙宇修才不理她的童年痴呆症,自顧自慢慢地說道:“太爺爺林德祿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兒子當然就是爺爺林育才,那個女兒,長輩們卻很忌諱提起她,如果論輩份,我們應該叫她姑奶奶,她的名字叫—林依夢。
說出這個名字,趙宇修停了下來,窗外突然電閃雷鳴,大雨披頭蓋臉地澆下來,打在窗玻璃上劈啪作響,這該死的鬼天氣還真是說變就變。天色越來越暗,風裡帶著呼嘯聲,四個人圍在桌子前邊吃邊聽趙宇修養起很久以前的一段往事,雖然講的是林雪雁自己家裡的事,她聽著卻覺得晃如前生。
林依夢一生孤苦,三十多歲就病死了,她的身上有太多說不清楚的迷團,是一個很有傳奇色彩的人。剛生下她的時候,村裡來過一個算命的瞎子,於是請瞎子給算了算,瞎子曾搖著頭說,這孩子克父克母,克兄剋夫,就算是死了都不能入族譜,可能是因為這個吧,家裡人一直避諱講有關她的事情,於是林雪雁這些做小輩的,自然不太容易聽說關於姑奶奶的傳聞。在趙宇修很小的時候,爺爺和老爸曾談論過一次姑奶奶林依夢,趙宇修可不象林雪雁,長個葫蘆腦袋,啥也記不住,趙宇修記事很早,而且這事也挺奇怪的,他不知不覺牢牢地放在了心裡了。”
生林依夢的時候,她的媽媽落下了毛病,從此就再也沒有下地走動過。正應了算命瞎子克父克母的說法。在林依夢八個月大的時候,他的父親也得了急病倒下了。當時雪雁的爺爺林育才只有十歲,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炕頭兒伺候病媽,炕尾伺候病爸,還要養活八個月的妹妹林依夢,真的是很辛苦很可憐。可這林依夢也真是命硬得厲害,這樣飢一頓飽一頓,愣是被喂活了。
林依夢有個毛病,每天黃昏到來,飯往桌子上一放,她就開始咧著嘴哭,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打也不停,罵也不止,每次都要一直哭到月亮爬上樹梢才肯吃飯睡覺,這樣一哭就是三年,到底把自己的親媽哭上了黃泉。說也奇怪,她媽媽這邊一嚥氣,她那邊就立刻停止了哭鬧,爬起來沒事人一樣下地玩去了,從這天起就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這之後林德祿又在炕上躺了一年,得了一個偏方,病才慢慢好了起來。因為大病了好多年,家裡早就債臺高築,林德祿身體一好,就把兒子林育才送到藥鋪裡當學徒,想著一來可以學點兒謀生的手藝,二來家裡也可以少一張吃飯的嘴。那時林依夢年紀太小,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林德祿就帶著她上了擺渡的船,每天靠在江面上渡人過江為生,攢了錢就還債,生活過得很艱苦。
林德祿划船的時候,依夢就乖乖地坐在船頭上,手裡擺弄著母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一個手工縫製的小布娃娃。可是有一天,她一不小心把娃娃掉到了水裡,因為水太深,林德祿也沒打算給她撈上來,林依夢一看布娃娃找不回來了,就扯著父親的袖子搖著,嘴裡嚷個不停,無論林德祿怎麼勸,她都要找回那個布娃娃,林德祿被鬧得心煩,當時也不知道怎麼就鬼迷了心竅,拎起林依夢的兩隻小腳,頭朝下把她扔進了江裡。
這時正有一個熟人經過,大老遠看到林依夢被扔進了大江裡,嚇得一路狂奔了過來,連衣服都沒脫就跳進水裡救人。
林依夢被救上來的時候只剩下半條命,那時的人們也不懂什麼人工呼吸,就用土法子,找了匹馬,把她肚子朝下放在馬背上,趕著馬專撿凹凸不平的小路走,林依夢在馬背上顛簸了好半天,才把灌進肚子裡的水吐乾淨,即便撿了條命,還是因為肺裡嗆進了水,從那時開始就一直咳嗽,落下了個肺癆的病。
再後來林德祿覺得帶著林依夢實在是不方便,有人就攛掇他把林依夢送出去當童養媳,林德祿經不起磨,就答應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