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秦九的回答,諸葛楚才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將照片放回懷裡,一邊搖著頭,一邊冰冷地看著坐在面前的學生,說:“秦九啊,既然找你來辦這件事,就說明我們對你已經研究透徹了,於公於私,你都不能拒絕。”
諸葛楚才的這句話充滿了威脅的成分。他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如此尷尬,但他知道這個桀驁不馴的學生在學校就難以馴服,雖然已經離開學校好幾年了,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諸葛楚才斷定趙秦九不會乖乖就擒的,所以只能一上來就給他下一劑猛藥,將他徹底拿下。
趙秦九有些糊塗了,剛才還相敬如賓的一對師生現在就變得針鋒相對了,搞不好一會兒就要演變成敵我分歧了。
“教授,你什麼意思?”趙秦九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底氣不足,真就如諸葛楚才說的那樣,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死硬分子……”諸葛楚才伸手指了指趙秦九的臉,但他的臉上並沒有露出殺氣,他從身旁的公文包裡取出卷宗,說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腳的,別以為把證據都毀滅掉就能瞞天過海了,不追查你是因為念在你罪不該死,可你不能考驗上面的忍耐,總這麼頑固不化。若你還要死硬到底,那恐怕活菩薩也救不了你了。”諸葛楚才將卷宗遞到趙秦九面前,臉上分明寫著四個字“勝券在握”。
“我爺爺,我父親……我……”趙秦九顯得驚慌失措。
卷宗上詳細地記載了他們家祖孫三代的事兒,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已故的爺爺和得了精神病的父親身上會有那麼多的傳奇經歷,但在看到自己的卷宗時,“走私文物”這四個字讓他覺得在教授面前抬不起頭來。
趙秦九說道:“教授,我家祖孫三代的底細可都被你調查徹底了,看樣子你是勢在必得了。”
諸葛楚才笑道:“不必緊張,其實你我兩家頗有淵源。你爺爺趙老七是我生死患難的老戰友,你父親也是我做老師時帶的第一批學生,而你是我結束執教生涯的最後一批學生。唯一讓我覺得意外的就是你爺爺突然過世,你父親的精神錯亂,還有就是你的出現……”
趙秦九猶豫了一下,說道:“大之以理,小之以情,我也就是把父親留下了的一把舊茶壺賣給了一個香港人,看樣子我是真逃不過這一劫了?”
“你要知道那把茶壺可是從西夏古墓裡出土的珍貴文物,我看你還是老實交代問題為好。”諸葛楚才嘆了口氣。
此時,諸葛楚才滿腦子都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年輕博學的老戰友的影子,兩人1974年從部隊轉業離開北京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對方,直到最近幾年,諸葛楚才才從高層那裡探聽到,趙老七轉業後第二年就離開人世了,到今天已經死了三十來年了,他是死在了他最愛的考古事業上,而且曾經那個天生聰慧的學生竟然也在考古途中遭受巨大刺激,進了精神病院。
想到這裡,諸葛楚才不由得嘆息道:“秦九啊,剛才我和你說的都是半開玩笑的話,你我師生情重,又有世交關係,你私賣給香港人的那把茶壺確實是國寶,它不是你們老趙家的東西,不過,好在這件國寶已經被秘密收購回來了。交底了,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現在,但凡知情的人都知道,線索就在手繪圖案上畫著的秦俑上。你爺爺是這方面的專家,卻死在了考古塌方中。死人的訊息,活人不知道;你爹在地下迷宮又受了刺激,肚裡有貨,可腦子糊著呢。這個問題解決不了,每一個人都有可能受到威脅。我不逼你啥,你要是想好了,就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們吧,有用沒用的,多聽聽沒有壞處。”
趙秦九知道自己這次鐵定要和這件事情牽扯上關係了,可考古就像是老趙家的噩夢,誰攤上誰倒黴,沒一個能得善終的。
趙秦九忘不了以前的往事,老頭子沒瘋前雖說時常跟他探討一些考古專業問題,但堅決不讓他畢業後涉足考古界的事,趙秦九來西安本可以去文化局或者博物館找份薪水高的工作,可就是信了老頭子的這句話,後來越混越沒出息,與其說歇了這麼多年是為了能夠和心愛的女人過得安逸些,不如說自己是不得志造成的結果。
“如果我猜得沒錯,這應該是大秦骨俑……”趙秦九極力回想著父親還沒有發瘋之前教自己認識秦俑的情景。
諸葛楚才驚道:“骨俑?”
趙秦九開始逐字逐句地記憶,想了十來分鐘,好不容易才想到這麼一句,急忙說道:“一千秦兵得一銳士,十萬殘屍出一骨師。”
諸葛楚才乍一聽到“大秦骨俑”這四個字,只覺得渾身不自然地顫抖了一下,一股深藏許久的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