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待多久,所以他們就留在那邊了。”她把菸頭捻滅在一隻碩大的陶瓷菸灰缸裡。
沒有提到丈夫。
“說說吧,艾利。你對頁岩油瞭解多少?”
我從包裡掏出一份檔案。昨晚還是做了點功課的。“頁岩油是高溫加熱頁岩提取而得的化石燃料。然而,頁岩油抽提工藝並沒有得到廣泛應用,主要是因為成本較高,同時也存在環保方面的爭議;對於澳大利亞溫室氣體排放問題,綠色和平組織的譴責極為尖銳激烈——結果導致去那兒開採頁岩油的公司最終撤離。”
“非常正確。”
“美國這邊,聯邦政府擁有大量頁岩資源,卻在一點一點地租賃或售賣出去。同時,我國環保監管也更嚴格,因此環保方面沒有出現批評的聲音,至少現在還沒有。第一次能源危機9期間,此工藝曾受到關注,但最終由於成本高昂而少有進展。”我合上資料夾。
“非常棒。”她往後靠到椅背上。“我想知道,你愛好滑雪嗎?”
我揚起一隻眉毛。
“五大湖公司在科羅拉多州有一些頁岩礦藏,即將投入開採。我們想拍一個專案培訓影片。嗯——”她歪了歪頭。“一方面是為了培訓,一方面也為了公關。這麼說吧,我們的目標是成為行業領軍企業,自我定位是引領新興科技——或者說,引領二次新興科技的企業。二十一世紀願景。諸如此類的意思。”
“為什麼現在拍這個?”
“現在成本的可控性更強些。”她笑了。“再說,誰知道呢?說不定還能創造利潤呢。”
“我在新聞裡看到五大湖公司放棄了那個澳大利亞專案的競標。為什麼?”
她抽出第二支菸。“我們想要一個全新的開始,不想背任何歷史包袱。”她瞄我一眼。“你懂的。”
我把手肘支在桌上。“為什麼找我?”我差點加上“這樣一個有歷史包袱的人?”
她慢悠悠地點上煙。“你廣受好評。”
“誰的好評?”
“中西部互惠公司,市長辦公室,布里斯克化工公司。”她又噴出一股煙。“至於其他幾家嘛,呃……就難求得提了吧。”
我坐直了身子:不覺有點喜歡她了。
我們又花了幾分鐘聊了聊片子的受眾、製作時間表、預算和可能需要包含的素材。我開始想象自己在阿斯彭10的雪山上沿“之”字路線優雅地滑下山坡的場景。畢竟才滑過兩次雪,這幻想能力還是挺不錯的。
“那麼,你什麼時候能提交拍攝計劃?”
我剛要回答,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一個老男人出現在門口,他頭髮花白,裁剪得有型有款,一身筆挺的西裝,還帶袖釦。“戴爾,你拿到那些提案請求書了吧——哦,抱歉。無意打擾。”
當然不是。
裡迪站起身來,將我介紹給她的上司,培訓與發展副總裁。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你很面熟啊。”他腦袋朝一邊歪了歪,隨即伸出一隻手指指著我。“你不就是幾周前電視上那個女人嗎?就那個審判。”
我感覺自己臉紅了。“慚愧,慚愧。”
副總仔細看了看我,又把目光轉回裡迪,她面無表情,頗讓我感到奇怪。“原來如此。幸會。”他的聲音裡透著虛假的客套。“戴爾,忙完了來找我。”他抿緊了嘴。
戴爾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我的情緒低落下來。
戴爾輕撫了一下頭髮。她注意到了我情緒上的變化嗎?“對不起,我們剛才說到哪了?”
“我——我帶了一份樣片給你過目。不是我最新的版本,不好意思,但我可以提供推薦信。”
“我覺得有樣片就夠了。”她嚴肅地看定我。“艾利,問你件事行嗎?”
“當然可以。”
“是那個審判的事。”
剛才我就一直在想她會不會提這件事。我做好準備。“請說。”
“你還認為他是清白的嗎?我的意思是,在一切都已成定局的情況下?”
我不知怎麼回答才好。如果我詳細跟她講,可能會把她嚇跑。她會覺得我不可信任,不是一個靠譜的合作伙伴。但如果我什麼都不說,又怕她會覺得我刻意隱瞞——隱瞞客戶是大忌。
“不錯,”我慢慢地說。“我仍然認為他是清白的。而且,如果我在作證的時候能再聰明一點或者更有說服力一點,陪審團就有可能會同意我的說法。”
“但其他人都對他的罪行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