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一醒來的時候，晏二早就走了，他昨天喝得不多，於是起來洗漱，去宮裡換班。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見過晏二。

他以為他任務繁忙，畢竟他也做過暗衛頭領，知道有時候任務會出去很久。

但晏一沒想到的是，他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再見到晏二。

那是個午後，聽聞鳳藻宮內新進了一批宮人。

他身為侍衛頭領，原本只負責鳳藻宮的安全就好，可他得到皇上的密詔，讓盯著皇后娘娘跟蘇將軍，同時也要護衛皇后娘娘的安全。

於是，新來並且留下來的宮人，他都會盤查。

宮女們沒什麼問題，況且皇后娘娘身邊有人伺候，她們不會太近身。

太監們其實也是如此，可讓晏一震驚的是，他竟然瞧見了晏二！

跟上次見面不同，他憔悴了許多，整個人好似……好似被霜打過的嫩葉，很快就要枯萎似的。

他的臉色蒼白，透著點不健康的紅色，他一眼就瞧得出，他的功夫沒了。

晏一瞪大眼睛，心砰砰跳著，他覺得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晏二發現了他，衝著他慘然一笑，竟讓他瞬間紅了眼眶。

雖然跟晏二接觸不多，但他很確定，晏二的功夫不比他差。

他們是暗衛，從小如何訓練的，他再清楚不過。

數次經歷生死，才能成為暗衛，一步步爬上來，這期間要流多少血，他太知道了！

那天喝酒，他得知了娃娃臉的年紀，越發驚歎，他比自己成為頭領的時候要小三歲呢！

可如今……他被廢掉了功夫，還成為了太監！這……怎麼會這樣！

“怎麼回事？”這話是從他牙縫中擠出來的，他以為他是被人暗害了。

畢竟，暗衛中也是有勾心鬥角的，他曾經就差點著了道。

可這也太狠了！

哪怕讓人死在任務中，也比廢掉功夫，變成太監要強！

“是皇上……”他低聲開口，說出來的話，讓晏一瞪大了眼睛。

皇上吩咐晏一盯著皇后跟蘇將軍，卻始終得不到什麼有用的訊息。

他很不滿，認為是晏一沒盡到職責，於是又派出其他暗衛。

然而，侍衛頭領已經是晏一了，再找人做侍衛，可能是相同的結果。

於是，他想到了一個法子，最後選中了晏二。

晏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喝下了廢除功夫的藥，再醒來，他連子孫根都沒了。

他不是幾歲的孩子，而是已經成年的男子，這樣活下來的可能極低，天知道他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知道他活下來了，哪怕身子不大好，皇上還是讓他來了鳳藻宮。

晏一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在鳳藻宮這些日子，越發知道皇后是怎樣的人。

皇上一定更知道，晏二如此，哪怕什麼都做不了，是個不中用的，皇后娘娘也會留下他。

因為他去了別的地方，一定會死。

“沒事，我還活著。”瞧見晏一通紅的眼，晏二猶豫片刻，伸手握住他的手，低聲安慰著。

他越是如此，晏一心裡越難受，晏二這輩子，就這麼被皇上毀了！

頭一次，他覺得皇上冷血的可怕，他壓低聲音，從牙縫裡擠出字來。

“沒用的，皇后跟蘇將軍根本沒有半分齷蹉，皇上就算犧牲了你，也什麼都查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