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
我緩緩地抬起了我的手,看到那枚匕首已變成了血紅的顏色。暗淡的燈光下,那顏色向兩側的黑暗無形地擴張著。
我的耳後,已無存在,可是我只能傻傻地盯著手中的沾滿鮮血的匕首,腦筋,好像停止了轉動。
後來,我暈倒在地。
手中,兀自緊緊地抓著那隻匕首。
暈倒前的一刻,我的鼻翼沒有嗅到血腥的味道,卻是那曾經喜歡的不得了的酸辣肉的味道,環繞不散。
我似乎聽到雲曉用清脆好聽的聲音在說:〃咦,你也愛吃酸辣的東西啊。那我們可以當飯伴了。我叫雲曉,雲上曉寒輕的雲曉。〃
再早一點,在一個明媚清亮的早晨,我和一個眉尖有一顆痔的美麗而驕傲的少女一起搭乘同一輛校車,我們一起看到早晨的校園,看到了甬道旁青青的校樹。
那一天的陽光,清亮得尤如人一生初度的驚喜。
第二天,早自休的同學在系黨支部的門前看見了倒在血泊中的系書記和我。書記的血,流了一夜,不知用了多少水,才勉強被衝去。
書記因流血過多而死。我手持兇器,對所有對我問詢的人三緘其口,於是,我被關入了警察局。我決定,對這件事,我要永遠地保持沉默。我願意接受法律任何程度上的懲罰。
那些靜默的日子裡,我一直在思考,也許在那三個夜晚,和以前的若干個我以為的被死去的雲曉騷擾的夢境,只是我自己的心在做怪。我一直無法原諒因為自己的過錯而讓雲曉遭受到痛苦。而且,那個雲曉自殺的夜晚也一直是我記憶的一塊無法除去的腐肉爛瘡。所以,我的心智才會陷入一些迷離或者歇斯底里的狀態。雲曉一切的存在,也只在我的記憶裡和心靈的創痛裡。
雖然,我現在進入了監牢,可是我感到我終於跳過了那些無法逾越的關卡,所以我在警察局被扣留的日子裡,感到從來也沒有過的輕鬆。
後來,我又聽我的律師對我說,有一些大學裡曾受到書記欺負的女孩願意為我出庭作證,證明書記是一個道德淪喪的人。這樣看來,我的案子也有得打,我,可能不會被關很多年。我不說話,只是對他微笑。
有的時候,心靈的枷鎖是最重的,我慶幸我還有機會把它拿掉。
一天,樹來看我。
透過厚厚的監視窗,他用溫暖無比的微笑望著我。
〃月光,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並不想收回我曾經說過的話。所以無論你關上多久,我都一定會等你的。〃
說完他就抬起了手,輕輕地按在了監視窗上。他的手,五指修長而結實,掌心正對著我,好像正在敞開一扇明亮的窗。
我的眼睛溼潤了,緩緩地,我也伸出了我的手。可是就在這時,一個也是來探視的女人從樹的背後經過,她停了一下,轉頭從樹的背後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凍結了。
這個女人的眼神高傲而譏誚,有著有生俱來的高高在上的氣質,我看到一顆美人痔印在她的兩眉中間。
雲曉!
我魂不附體,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進退不能。
她站了起來,目光煥散。遠處,那抹身影越發清晰,她看清了,真的是月光!她是來招喚自己過去的嗎?
她邁步,發現腳邊堆著一隻汽油桶,一個暗示竄上心頭,她立即明白了該怎麼做。
把這些觸火即燃的液體,圍著自己澆成一個小小的圈。她摸出一包隨身攜帶的火柴,這是一個奇怪的嗜好,因為她害怕強烈的燈光,卻依賴這一星小小的火苗。
〃月光!〃
纖長的手指剛拿出火柴,就聽到遠處的一聲大喊。她遠遠看見秦關和陶子飛奔而來,等兩人站到了面前,她輕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月光。她早就死在了三年前,服藥自盡。〃
這句話,像是一把利斧,劈得秦關身心俱碎。雖然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真當親耳聽到時,還是這般難以接受。
〃別再執迷不悟了,跟我們去自首吧!〃陶子向她伸出手。
她高傲地看著她,不屑道:〃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做的是錯事?這個世界如此骯髒,你們的文章裡全怎麼寫來著,為什麼本人卻口是心非,賴在這裡不走呢?〃
陶子漸漸明白,眼前的女孩對月光的終極崇拜,就是死亡。她們要身體力行地去證明,生活的無可救藥,只有故事中、虛擬中、天堂亦或是地獄中,才有真正的幸福。
〃既然你這麼想,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