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鴦抬頭,看著跑得滿頭大汗的男人,緊張地站在面前,整一張做錯事的臉孔,氣息很急,胸膛起伏得厲害。
扯了幾張面巾,她遞上前,平靜道:“擦擦,坐對面……侍應生,麻煩先上一杯涼白開,謝謝……”
慕戎徵乖乖接過,乖乖擦汗,乖乖坐到她面前,沒辦法從她靜無波瀾的臉孔上看出她心裡在想什麼。
侍應生上了涼白開。
口乾舌躁的慕戎徵抓起牛飲罷,雙手手指交叉抱拳,擱在桌面上,平伏了一下情緒,才問道:“你……你跑哪去了?吃中飯沒?”
“出來走走。中飯……”她這才記起自己竟已經兩頓沒吃了,不覺一嘆,“忘了……”
“不行,不吃飯會餓壞肚子的,不管你怎麼生我氣,身體不許拿來糟踏。走,我們去吃東西。早飯沒吃,中飯也吃,你這麼大一個人了,怎麼還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他站起來,過來想拉她。
她往後退了一下,他沒拉到。
手,擱在半空,有點尷尬。
她的目光寧靜如月光。
他收回手,低下頭,神情顯得很不自然,四周有人在低低竊語:“你們快看,那人,是不是四少……”
咖啡廳內有人在瞅他們,有人認出慕戎徵來了——現在的他,是南江的大紅人,經常出現在報紙上。他們可能在好奇,一個如此風雲鼎盛的人物,怎麼會在一個普通女孩子面前如此低聲下氣吧!
“你吃了沒有?”
蔚鴦靜靜反問。
慕戎徵呆了一下,搖頭:“沒有。”
“怎麼不吃?”
“找你,沒顧上。”
“走。吃飯去。”
突然之間就餓了,只因為那三個字“沒顧上”。這個笨蛋,只顧著她吃沒吃,自己怎麼不顧一顧?
蔚鴦站起,看他擋著路,示意他讓開,說道:“我對這裡不熟,你找餐廳。”
“好。”
慕戎徵臉上再次浮現了小心翼翼的笑,想牽手,卻又不敢,只得領頭帶路,臨走,和服務生交代了幾句:要是有人找他們,請來人到某某餐廳。
*
慕戎徵找了一處西餐廳,要了一雅座包間,上了一份牛排。
蔚鴦什麼也不說,就低頭斯斯文文地切著牛排,慢條廝理地吃著,房間內,有優雅的輕音樂在迴響,更有叉子和刀子碰撞發出的聲音,時不時會鑽進彼此的耳膜。
本來還不覺得餓的慕戎徵這會兒是真覺得餓了,他一邊吃,一邊瞅著面前一聲不吭的小東西,心裡七上八下的,感覺吧,這塊肉吃下去估定會消化不良,可又不敢打破這個氣氛。
說真的,慕戎徵活了二十二年,什麼捅破天的事沒做過,今天,面對一個根本打不過自己的小丫頭片子,居然如坐針氈,心驚膽顫,說出去,誰信啊!
“我吃好了。你吃得這麼慢,不餓,還是吃不下去?”
好不容易啊,小丫頭擦了擦嘴,終於說話了。
慕戎徵放下了手上的餐具,擦了擦嘴,“小鴦,我……”他舔了舔唇,不知道要為自己的行為作辯解。
“我生氣。”
她比他先一步扔出三個字。
他的臉頓時一僵。
“你為什麼不主動告訴我?為什麼非要讓自己去發現?”
她冷著聲音控訴著。
“怕……怕你生我氣。”
慕戎徵緊張得兩拇指不斷地搓著虎口,這種情況,他何曾遇見過?
“那你是覺得這件事能瞞我一輩子嗎?”
她暗暗哼了一聲。
“至少我覺在我們的關係沒有更進一步融洽之前,一個字都不該提。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可是當時屠廟的光景,還有你恨我咬我的場面,至今是我揮之不去的魔咒,有時會讓我覺得那就是昨天發生的事。”
他低低地訴說著,“昨天,我就問過的,你恨不恨那個給你們帶來悲劇的人。你的回答那麼肯定。
“蔚鴦,我是真不敢冒險。因為我很清楚,這個是一枚重型炸彈,一旦扔下去,你肯定會炸開。我實在怕你和我翻臉。現在,家裡的阻力沒了,我就怕最後你會因為這件事要和我分道揚鏢。
“所以,我想再等等,等你的心裡裝得全是我了再和你說。又或者等你再長大一些,對當下這個政治局勢,以及以前那個環境有了更多更深刻的瞭解了再說……
“我害怕發生今天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