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著右手,手掌卻無法聚攏。我苦笑一聲,心想這大概是是我活到現在受的最重的傷了。
“你還笑得出來?”沈冽沙啞著嗓音,流著眼淚替我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明明受了這麼重的傷。”
“畫呢?”我頸起脖子向四處看了看,這個動作牽得我渾身疼。視線能及的範圍內沒有看到畫,我壓抑著眼淚抱歉地看向沈冽:“對不起,可能是摔下來的時候把畫弄丟了,我太沒有用了。”
沈冽的表情像被一團悔恨自責的怒火灼燒著,這團火焰快將他的心燒成灰燼了。他壓抑著,煎熬著,最終還是咬緊了牙關問道:“一幅畫有什麼要緊的?我出不出國又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為我受傷?誰允許的!”
我聽到沈冽的質問,緩緩閉上了眼睛,眼淚被眨落。如果說沈冽於我而言像一隻蚌,那我在沈冽面前就像只蝸牛。我笨重地挪動著外殼,步步為營地向他靠近,但這看似厚重的外殼只是一種虛張聲勢,稍稍一碾立刻粉碎。我被他逼到了角落裡,連用來遮蔽真心的最後一點體面也被沒了。
“還能為什麼?”我睜著酸澀的眼睛看著他,抱著不可挽回的決絕。話在喉頭滾了一滾,最終還是鬼使神差地說了出來:“因為我愛你啊。”
“我不能看著你受傷害,不忍心看你孤單寂寞,想要為你爭取所有你應得的東西。”我強抑著決堤的淚水,眼前卻一片模糊,我頭一次在沈冽面前哭到泣不成聲:“對不起,我真的愛你,你討厭我吧。”
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看不清沈冽的表情,卻見他僵在了那裡。半晌後,頭頂忽然傳來一聲輕嘆,他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鼻音,嘆息著說道:“我也愛你啊。”
我聽到沈冽的話完全怔住了,突如其來的反轉讓我感到不可置信,我幾乎要以為這是因過度疼痛而出現的幻覺了:“可你愛的不是李隨心嗎?”
“李隨心有什麼值得我愛的?”他心痛卻動情地凝視著我:“我愛得是那個把我從窮困潦倒生活中拉出來的人;是那個認為所有榮譽和獎項都該是我的人;細心溫柔呵護我自尊心的人,是傾盡所有愛我的人。”
他說完這句,慢慢俯下了身子,柔軟溼潤的唇瓣在我額頭印下一吻,真摯而虔誠如同烙印般落了下來:“那個人就是你。”
☆、第九十四章 我們是彼此的軟肋
當沈冽的嘴唇吻下來的時候,我直接愣在了當場。我能從那一吻中感受到炙熱滾燙的溫度,但我卻仍然有種不可置信的感覺。
沈冽竟然也是喜歡我的,這怎麼可能?既然他喜歡的是我,為什麼要在我面前屢屢維護李隨心?他為什麼要把三萬塊錢還給我,和我劃清界限?有太多的疑問存在我的心裡沒有解開。
但渾身傳來的疼痛卻折磨著我,這些問題都無暇問出口。片刻的沉寂後,樹林裡忽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醫護人員抬著擔架到了。沈冽默不作聲地退到旁邊,看著醫護人員將我搬到擔架上,他徑直走在隊伍的前面徒手撥開荊棘。
我看著沈冽的背影,他的身影在我瞳膜上晃來晃去,我的意識一點點遊離起來。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b市的醫院裡,入眼是白色的床單和點滴瓶。
我茫然四顧,卻沒有看到一個人影,我張了張口想要喊沈冽,嗓子卻像被灼燒過一樣火燒火燎地疼。尤其是當我輕微挪動身子的時候,身體就像被坦克碾過一樣,右手直接裹成了一個粽子。
沒等我開口喊出沈冽的名字,卻見一個人出現在了病房的門口,正是張存義。他手裡提著果籃放到了我的床頭,在我病床前坐下,無聲地看著我。
“你來了。”我試著對他擠出一個笑容,但是以我現在的情況,想要笑得自然實在是很勉強:“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吧?”
張存義凝視著我良久,眼中默默湧動著情緒的波瀾,我知道他的心情不平靜,便安靜地等著他開口。
“蘇荇,你要知道我不是輸給沈冽,而是輸給了你。”他的視線從我左臂上的淤青慢慢移到右手上的傷口,眼神複雜,神情後怕:“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這幅樣的時候,心裡到底有多害怕?前一秒還在和我說話的人竟然變成這樣,你能理解那種心臟被人攫住的窒息感嗎?”
我沒回答,哪怕他再怎麼對我表明情意,我也不可能改變我的心意。
“他到底有什麼好,讓你為他傷成這樣?”張存義緊皺著眉頭,一字一句地訴說著疑惑:“我真的不明白。”
“沈冽或許並沒有多好,不管是一年前還是現在,對我而言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