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難過的時候,她都習慣了一個人躲在陌生的地方宣洩著內心的淤阻,可那樣的方式根本解決不了多大的問題,這些淤阻就像是被泥沙不斷堆積起來的河道,清除不乾淨的結果,註定後患無窮。
燒烤店的生意很好,不一會兒四周就已經擠滿了來吃宵夜的人。西暖把所有的憤怒和不爽都發洩到了食物上,完全忽略坐在對面唧唧歪歪的顧經年,一個勁兒的埋頭猛吃。一個小時以後,當老闆喜滋滋地把顧經年兜裡的最後一塊錢收走時,顧經年苦大仇深的瞪著西暖,“妞,我說你也太能吃了。幸虧我今天剛發錢,不然咱兩就得當在這裡洗碗抵債了。在帥哥面前,你也不知道保持點形象,少吃點。”
話雖這麼說,可西暖並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絲毫後悔的成分。反倒很開心的數著她一共吃了多少東西。
她與顧經年嚴格的說,不過才見過兩次面。但與他在一起的時候,兩人卻像是相識了數年之久的朋友,不能對外人說的話,她也對他說了。不會在別人面前做的事,她也同樣做了。
顧經年就像是一把讓她開啟過去的鑰匙,讓她一點點地把過去的那個丟失的自己給尋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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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經年說不放心西暖一個人回家,堅持要送她回去。
穿過長長的十字路口,顧經年乘坐最後一班公交把西暖送到了家門樓下。
院子兩旁,木芙蓉如火如荼的競相綻放。風裡送來淡淡的花香在兩人周圍纏繞。就連院子內的鞦韆,也伴著花香輕輕搖擺。單車棚的執勤人員到了換班的時間,低聲的交談。單身住戶區的公共洗浴池裡,沖洗的水聲流過水管,嘩啦啦直衝地底。單元樓的感應燈忽明忽亮,使得站在樓道口的兩人也隨之忽黑忽白。
西暖拍拍顧經年的肩膀,感激地笑道:“經年,謝謝你。”
“嗨,朋友之間還說什麼謝謝。見外了不是。”顧經年一如既往的笑著,和他在一起,總是讓人
沒有任何的距離感和陌生感。
顧經年把書包往後一甩,雙手插回褲包裡,“妞,還是那句話,真心喜歡,就不要輕易放棄。我走了,咱回見啊。”
說完,還像上次那樣,也不等西暖回答就已經轉身離開。
西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顧經年走遠,霧濛濛的月光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一直通往路的盡頭。細碎的腳步聲與夜色逐漸融為一體,不知為何,西暖始終覺得在顧經年的背影裡,充滿了濃濃的寥落和孤單,讓人不忍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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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大的原木桌上,左邊的教材凌亂的丟置著。教材前,一個方形的盒子裡零散的放著空蓋子、用幹墨水的筆芯、糕點屋的消費單、奶茶店的優惠卡、校服上的紐扣、廢棄的電影票、寫著公式的草紙……這所有的東西,都被小心翼翼,極其認真地整理在一起。一絲不亂。
西暖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隨便拿起盒子裡的其中一樣,腦海裡都能條件反射的閃過這件東西與景惜河之間的關係。不用刻意的去記得,這一些過往,就像是身體裡的一部分,隨著時間一同成長。
曾經看到一些朋友在一起,無非就是一起上下學,或者一起做作業,每天兩個人開開心心,輕鬆而無憂。可遇到景惜河以後,西暖才意識到,其實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並非像別人所看到的那樣簡單。
因為喜歡,所以總是關心他生活裡的各種瑣事,生活的重心都在圍繞著對方旋轉;在意自己在他眼中的模樣,總是想方設法的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在他的面前,那麼地喜歡著一個人,對他的上心程度甚至超過了學習和成績……
右邊的檯燈忽明忽暗,終於在連續閃爍兩次之後,房間裡“嘶啦”一聲,徹底陷入了黑暗。
西暖把手上正在把玩的瓶蓋放下,蹭地直起腰板,黑暗中的雙眼裡,迸發出明亮的光澤,她在心裡對自己斬釘截鐵地說道:“顧經年說的沒錯,只要真心喜歡,就不能輕易放棄。惜河又沒說不想看見我,也沒說他的確是和深秋在交往。我不能在這裡自怨自艾。胡思亂想,我要振作起來!”
西暖素來都不是逆來順受顧影自憐的少女,一個刺激就能讓她改道而行。深秋越是要拆散他們,她就越不能稱她的意。
所以,當第二天景惜河與西暖在學校門口碰到的時候,西暖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什麼也沒有看到過似的,依然和他開心的打招呼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