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你就摸摸我吧。”她抓起我按在心口的一隻手掌。
那真是我上過的最生動的一堂思想政治工作課。
後來我睡著了,醒來天已大亮,於北蓓悄無息的靠牆睡著毛巾被裹在身上。
我下床悄悄溜走,衛寧還沒醒,在外屋的沙發上打著呼嚕。我覺得我虧了!每當看到米蘭和高晉、高洋他們說說笑笑從假山、遊廊和花園走過去盯我一眼或淡淡笑笑,我這吃虧的感覺就格外強烈。我幹嗎把和她的關係搞得那麼純潔?我完全有機會也在她身上打下我的烙印,可我都幹了什麼?連手都沒拉一下。從和於北蓓共度那一夜起,我便用看待畜生的眼光看待女人。
那時我讀了手抄本《曼娜回憶錄》,我對人類所有的美好感情充滿了蔑視和憎恨。我特別對肉感、美麗的米蘭起了勃勃殺機。在我看來她的妖嬈充滿了邪惡。她是一個可怕的誘惑;一朵盛開的罪惡之花;她的存在就是對道德、秩序的挑釁;是對所有情操高尚的正派公民的一個威脅!
那天我一直跟蹤著她。她在高晉家閒坐,我就站在樓上的欄杆柱旁監視著院落的出口。他們一行去“六條”的小飯鋪吃飯,我就隱身在飯鋪隔壁的副食店裡。她和他們在裡面吃了很長時間飯,出來已站在街邊腳踏車鋪門口說了會兒話,然後看到一輛24路公共汽車駛來,她便和他們告別,上了公共汽車走了。等高晉他們進了衚衕,我便從副食店出來,騎上擱在居委會門口的腳踏車沿著北小街奮力騎去。
在“演樂衚衕”口追上了那輛公共汽車,然後一直隱在騎車的人群中尾隨。過了“祿米倉”站,我看到她在公共汽車的後排座上坐下。她和很多人一起在北京站口下了車,然後上了長安街,上了一輛1路公共汽車。我跟著這輛1路車經過東單、王府井、天安門和西單,看到北京飯店新樓前扒在鐵柵欄上看自動門開合的外地人,廣場上飄揚的國旗和照相的人群,那時姚錦雲還沒有架車衝撞人群,廣場上沒有設定任何圍欄和隔離墩。
我經過電報大樓時,大樓上的自鳴鐘正敲12響:“慶豐包子鋪”門前有很多人在排隊買包子:“長安戲院”剛散了一場電影人群擁擠著佔了半條馬路,人們談論著西哈努克親王的風采。那天晴空萬里,我一路騎車心曠神怡。
她在“工會大樓”站下了車,沿著林蔭道往前走,我放慢騎速,在大街上與她遙遙平行。
她拐進了樓區,我徑直騎向木樨地大橋,拐上了三里河路,經過玉淵潭公園門口,從中國科學院大樓下騎過“二機部”,經財政部和中國人民銀行總行樓前騎到她家樓前捏閘停住。她正好剛從另一條路到達,進了樓門。
我抽了一支菸,把腳踏車鎖在一家禮堂門口,上了樓,樓內走廊空無一人。我用萬能鑰匙捅開了她家的門。經過她父母房間時撩門簾看了一眼,裡邊沒人。她剛脫了裙子,穿著內衣坐在床邊換拖鞋,見到我突然闖進,吃一驚,都沒想起做任何遮掩動作。
我熱血沸騰地向她走去,表情異常莊嚴。
她只來得及短促地叫了一聲,就被我一個縱身撲倒在床上。她使足全身力氣和我搏鬥,我扭不住她便揮拳向她臉上猛擊,她的胸罩帶子被我扯斷了,半裸著身子,後來她忽然停止了掙扎,忍受著問我:
“你覺得這樣有勁麼?”
我沒理她,辦完了我要乾的事站在地上對她說:“你活該!”然後轉身摔門而去。
我帶著滿足的獰笑在日光強烈的大街上緩緩地騎著車,兩隻腳像鴨子似往外撇著,用腳後跟一下下蹬著鏈條松馳的輪子。我眼前跳動著她被我打腫的眼睛和嘴唇以及她蓬亂,像刺蝟似的根根豎起的頭髮。
路上的人都看我。我回家照鏡子,發現脖子上、臉頰上有被她的指甲撓出的血道子,摸上去火燒火燎的疼。
就讓她恨我吧,我一邊往傷口塗著紅藥水一邊想,但她會永遠記住我的!那個夏天我還能記住的一件事就是在工人體育館游泳池跳水。我從來沒從高臺往下跳過水。我上了十米跳臺,往下一看,立刻感到頭暈目眩。我順著梯子下到七米跳臺,仍感到下面游泳池如淵深邃和狹小。
我站在五米跳臺上,看著一碧如洗的晴空,真想與它融為一體,在它的無垠中消逝,讓任何人都無處去覓我的形蹤,就像我從來沒來過這個世界。會有人為我傷心麼?我傷心地想。我閉著眼睛往前一躍,兩腳猛地懸空,身體無可挽回地墜向水平“呼”的一聲便失蹤了,在一片雅雀無聲和萬念俱寂中我“砰”地淺落在水面。水浪以有力的衝擊撲打著我,在我全身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