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麻煩,這次組織部門本來已經把他作為副市長的候選人加以考察,是因為自己的極力反對,這才臨時發生了變故:舒韶華同志上,方煒珉同志緩一緩。變故的箇中緣由,組織部門自然不會明說,楊市長極力反對,所以方煒珉同志這次暫緩。組織部肯定會有其他站得住腳的說辭,但此等事關官員升遷的事情,沒有不透風的,方煒珉只要細加打聽,肯定會聽到些什麼,自己這次不能向前跨一步,是因為楊市長有考慮。什麼考慮,大家都是具有政治智慧的人,稍加琢磨就可以猜出幾分,只怕是因為楊市長和邱市長倆人不對付,殃及自己這個池魚。這是沒辦法的事,政治有時就是如此,你上與不上,由不得你,你說了不算,得由上面的領導說了才算,這次楊市長比邱市長說話有分量,在上面管用,所以舒韶華同志上,方煒珉同志緩一緩,等下一次。至於這下一次是什麼時候,誰都說不清楚,一兩年算你幸運,三五年都有可能。在官場耗不起的就是時間,一年的時間,身邊的政局就可以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何況是三五年,你方唱罷我方登場,時機稍遜即逝,器重你的領導走了,調任了,又或是出事了,你方煒珉還能怎麼樣,還想攀登無止境,只怕原地踏步都困難了。
按說經此變故,方煒珉應該對楊市長心存怨恨,與邱海泉更加緊密地團結在一起才是,過年給楊市長髮個簡訊,意思意思也就是了,怎麼可能年初二岳父家都不去了,就跑到楊市長家來拜年。
不記前仇?還是想找不自在?
對於刻意巴結領導的下級官員,楊志遠從來就不會讓他們自在,在社港如此,到了會通還是如此。
楊志遠剛到社港縣任書記的那個春節,下面一個鄉鎮的書記不畏嚴寒,從社港趕到楊家坳給他拜年,拜年就拜年,大過年的,楊志遠自然不好說什麼,鄉書記遠道而來,飯還是要吃的,他楊志遠儘管不喜,但也不至於如此不近人情。拜年也就罷了,但其竟然走時偷偷地留下了一個紅包,多少,兩千元,這就過了,鄉書記當然是好意,給領導拜年,領導好吃好喝地招待,包個小紅包,小意思,根本就不值一提,以前都是這麼幹的,習以為常,都沒什麼大事。但這一次有事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已經觸犯了楊志遠的底線,人在社會,都不能免俗,真要塞個一二百元給楊舒凡,意思意思,楊志遠還真不知道怎麼辦,他楊志遠還能怒髮衝冠,顯然不能,剛到縣裡,許多的工作需要下面的幹部去幹,得團結同志,得讓同志們齊心協力,如此,他楊志遠只能苦笑,以後找機會再禮尚往來。兩千元就不行了,也許鄉書記還覺得自己拿不出手,但卻是楊志遠不能容忍的。不管是鄉書記到楊家坳出於何目的,他楊志遠都得嚴肅對待,要不然,下面的官員都這麼幹,他這個縣委書記再提什麼為人民服務,那就會遭到全縣人民的恥笑,為人民幣服務還差不多。何談發展,何來齊心協力,又怎能脫貧。
那個年後的第一天,全縣幹部開會,楊志遠不點名地對該書記予以批評:給楊書記拜年,錢不重要,成績最重要,鄉親們富裕了,你不用給楊書記拜年,該你的就是你的。鄉親們的日子不好過,你這麼幹,就是存心給楊書記添堵。有這份溜鬚拍馬的心思,還不如好好工作。
楊志遠在那次大會上宣佈:找楊書記要官要權,楊書記歡迎之至,但不能上楊家坳,也不能帶人民幣。那上哪?上楊書記的辦公室!帶什麼?帶施政報告,設想,計劃。咱們競聘,用能力說話。‘楊書記,那個位子我看上了’,這才是牛氣大氣,這才是我喜歡的。
楊志遠給鄉書記留了點面子,兩千元沒有現場退還,也沒有交給紀委備案,以無名氏的名義現場捐給了本縣的希望工程。經此一回,這幾年楊家坳一直安安靜靜,再沒有社港官員上門給楊志遠拜年。
現在換了一個地方,又有人提著禮物上門了,現在楊志遠是市長了,上門的官員級別也就高了一個檔次,鄉書記有自知之明,自己分量不夠,楊市長連縣委書記都知之不多,會知道你是哪個,自然不會到楊家坳來自找沒趣,現在輪到縣委書記這一級別的幹部。楊志遠之所以準備初三就去沿海走動,也就是基於此,眼不見為淨,不想與下級官員面對面,自我添堵。因為縣委書記這類官員,雖然是自己的下級,但屬一方要員,會通市的工作要開展,縣委書記很重要,要倚重,即便是他自找不自在,也不能沒輕沒重,除非迫不得已,不能讓他太難堪,於工作大局不利。
但沒想到方煒珉第一個來了,楊志遠覺得誰都有可能,但是江中的方煒珉和會通縣的董文濤可能性為零,偏偏就是這個不可能的方煒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