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南珠的淚珠子開始啪嗒啪嗒地掉落。
“阿清,你怎麼這麼傻。陛下,要罰便罰南珠,一切都是我的錯,與阿清無關!”
“不,罰我!”
“不!罰我!”
……
齊光換了個站姿,也不出聲,就這樣默默地看著他們。直到他們安靜下來了,齊光才道:“……寡人沒打算責罰你們,也不打算責罰陳家。今日寡人心情不錯,便成全你們這對苦難的鴛鴦。今日你們私奔之事,寡人便當作沒看見。”
陳南珠與容崢皆是一怔。
齊光驀然想起一事,她問:“真正的六皇子在哪兒?”
容崢說道:“二十年前殿下被人劫持,便再也沒回來。當年我的父親是殿下的侍從,父親攜家帶口來了大周,剛好我的年歲與六皇子殿下相近,父親擔心會引起兩國交戰,便自作主張讓我冒認六皇子殿下。”
齊光又問:“南珠,你當真不後悔?”
“不後悔。”
恰好這時陷入泥濘的車輪也搬抬起來了。
齊光擺擺手,說道:“你們走吧。”
兩人又跪下磕頭。
“多謝陛下。”
。
看著逐漸遠去的馬車,齊光好一會才回過神,剛轉身便迎上了路離的目光。路離問:“陛下為何要放他們離去?”
齊光不以為意地道:“寡人想看看陳南珠到底能走多遠。”
路離明白了齊光的意思。
“陛下是認為陳姑娘會後悔?”
齊光說:“不,寡人只是認為為了男人放棄自己的親人不值得,但陳南珠卻甘之如飴。”她很難想象會有人為了一段感情棄掉自己的所有,倘若有一日容崢對陳南珠的感情不復以前,她又是否會後悔當初的抉擇?
“如果陛下是陳姑娘,陛下會如何做?”
齊光瞥路離一眼,卻見他笑意盎然的。
她淡淡地道:“這世間並無如果,寡人也不會是陳南珠。為一個男人做到此等地步,簡直是個笑話。”
齊光道:“回宮吧,此事還得收尾。”
路離說道:“六皇子的事情……”
齊光想了想,說道:“既然真的皇子二十年前已經失蹤了,大魏戰火還未停歇,橫豎見過假的六皇子的人不多,就算以後被識破了,寡人說他是真的他便是真的,便隨便找個年紀相當的人繼續充當假的六皇子。”
“微臣願意替陛下分擔解憂。”
齊光很順口便說道:“也好,此事便由你去辦。”
那麼剩下的便是陳家和沈家的問題了。
她揉揉眉,這事還得由她親自出馬解決。
☆、第二十四章
陳立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做出逃婚這樣的事情,當下便將容崢恨得個牙癢癢的。這十幾年來,他當爹又當孃的,含辛茹苦地將南珠養大,幾乎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可瞧瞧現在竟然跟一個病秧子跑了!陳立氣得吹鬍子瞪眼的,險些喘不過氣來。
可氣歸氣,女兒闖下的禍還是得收拾。
陳立命令府中的下人不得聲張,暗中派人去尋南珠。可找了幾日依舊未果,陳立開始後悔在女兒小時候讓人教她習武了,性子野得不像話,現在一跑連影子都沒有了。
陳立唉聲嘆氣,數了數日子,六日後就是與沈家結親的日子,到時候若沒有新娘上轎該如何向沈家交待,又如何向陛下交待。
陳立愁得頭髮都開始發白了,上早朝的時候也是戰戰兢兢的,見到未來親家的時候心裡頭格外心虛,且陛下望自己的眼神也頗為古怪。
陳立心驚膽戰地度過了幾日,離沈陳兩家結親的日子還有三日時,皇帝忽然召見他。陳立嚇得出了身冷汗,拐著彎向江德忠打聽究竟是什麼事情。江德忠笑眯眯地說道:“聽陛下的意思,似乎與令千金有關。”
這話一出,背脊剛剛乾了的冷汗又重新冒出,陳立擦了擦額頭,問:“江公公可知具體跟什麼有關?”
江德忠意味深長地道:“陛下的意思奴才不敢多加揣測。”
陳立又擦了擦冷汗,將近御書房時,腿肚兒抖了幾下,當初金榜題名初見聖顏時也不曾這麼惶恐緊張過,如今老了卻是為女兒操碎了心。兒女債難償還呀。
陳立嚥了口唾沫,看了眼御案前的齊光,連忙垂下眼。
“微臣拜見陛下。”
齊光含笑道:“陳卿不必多了,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