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聯合起來四處彈劾那些犯了過錯的驕兵悍將,但往往那些武皇帝,拿著他們的奏摺只是淡淡一笑,最多也就是對武將們呵斥幾句,下一刻那些奏摺就不知道扔進了哪個廢物堆裡。
直到後周太祖郭威,世宗柴榮的出現,這兩位英明的皇帝對文人才開始重視了起來,御史臺迎來了春天,陳進言也恰如其名一樣,一封封的奏摺,不斷的進言。雖然這兩位大周的皇帝對武將的約束僅僅只是比往朝高了幾分,但御史臺和他們這些御史的地位卻明顯的提高了,而自己也因此官至御史中丞,離那空置多年的御史大夫之位,只有一步之遙,甚至連他自己都認為,御史大夫的位子非他莫屬。
然而冥冥中似乎註定他人生得意之後,接著而來的就是更大的失落。先帝柴榮任命酈希亮出任御史大夫,掌管御史臺,而他陳進言莫名其妙的成了御史臺第二人,俗話說“擋人官路,如殺人父母”。
雖然對於柴榮的任命不滿,但他陳進言可不敢多言。另外酈希亮是什麼人?祖上乃唐末大司空酈宏,酈宏仗義執言,被朱溫所殺。隨後的酈家子孫,多次任職御史大夫,中丞等職位,算是一門忠烈,御史臺血統。
讓陳進言不滿的是,憑什麼酈希亮就能成為御史大夫,就憑他酈家的一門忠烈?就憑他是高官之後?更甚的是,他感覺酈希亮似乎處處與他作對,自古以來文人的高傲使得他們不屑與武夫為伍,但酈希亮偏偏和武人,尤其是趙匡胤打成一片,對他們這些人文置若罔聞。長久的憋屈和不滿終於讓他變得頹廢起來,對於酈希亮的憤恨也暗自埋在了心底。
昨夜趙匡胤的行徑,讓他找到了機會,找到了一個打擊武夫,順便牽扯酈希亮的機會。
興奮了一晚上的他,引經據典,洋洋灑灑的寫了一片彈劾趙匡胤枉法,以及酈希亮瀆職的奏摺。搬到了酈希亮,他就能在殘燭之年,登上那日思夜想的御史大夫之位,名垂青史。
想到此,陳進言折皺的老臉上,竟然興奮得顯現了不同尋常的緋色。
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在小妾的幫助下穿上官服,正了正官帽,將桌上那道奏摺,鄭重其事的放入懷中。做完這一切,陳進言彷佛年輕了十多歲,邁開大步,出門而去。
今日的御街似乎並沒有因為夜色而顯得寂靜,一路上興奮得御史們,相互的打著招呼。大周皇帝,對武人的約束比以往高了很多,他們可不能經常找到彈劾的機會。對他們來說,御史沒了彈劾,還叫御史嗎?所以,今日對他們來說,簡直比過年還高興。
陳進言掀開轎子的布簾,向著那些同僚,不時的打著招呼。這浩浩蕩蕩的隊伍往中書省而去的隊伍,竟然讓他生出了一種“文人死諫”的豪邁。
範質安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畢竟昨晚的鬧騰讓他一宿沒睡。此時的中書省,早已不復大唐當年的地位,殿內簡樸異常。三省基本上在這五代已經算是名存實亡,皇帝的權利越來越集中。他們中書省還好算好點,柴榮安排了兩位宰相在此。更慘的是尚書省和門下省,這時候也就寥寥幾個閒官而已。
中書省的官員門正整理著今日的奏摺。今日沒有大朝會,小皇帝依然會在文德殿處理政務,他們必須儘快將一些重要摺子挑出來,給範質過目,而範質又會帶著其中極其重要的摺子,去文德殿與太后和小皇帝商談。
“今日,可有重要之事?”範質也不爭眼,將頭靠在太師椅上,淡淡的問道。
“這個……”王溥看著桌上那厚厚的一疊奏摺,支支吾吾。
範質一聲長嘆,道:“齊物兄,你我同事多年,有事但說無妨。”
王溥苦著張臉,道:“無其他大事,全都是御史臺彈劾殿前都點檢趙匡胤夜闖進奏院,拿人之事。”
一聽這話,範質搖了搖頭,苦笑道:“這事太后已經發了話,這些奏摺就不發了,全都推入庫裡。”
“是。”王溥點頭贊同道,但轉而又看了看手中的那本被他挑出來的奏摺,欲言又止。想了想,最終還是說道:“這裡還有一份御史臺中丞,彈劾趙匡胤和御史大夫酈希亮的摺子。”
“恩?”範質睜開了雙眼,坐直身體,疑惑道:“御史中丞?陳進言?”
王溥點了點頭。
範質見此,起身來到王溥面前,將那份奏摺接了過來,仔仔細細的翻看了一邊。隨後,笑咪咪的說道:“不錯,陳進言不虧是進士出身,這一手摺子倒是寫得漂亮,引經據典的,頗為豪氣。”
然而,此話剛落,臉色瞬間一變,怒氣衝衝的將摺子甩在了地上,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