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良、騎術也不錯,但是要想騎在馬上、配合作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許多人只會騎馬,然後交戰的時候要下馬步戰;有些人雖然可以騎戰,但是人一多就陣型散亂、馬一跑起來就容易撞到自己人……
錢惟昱知道,當初他在閩地的勝利,以及後來蘇州攻防戰那次防守反擊的成功,基本上都是靠的水戰的犀利,確切的說,是利用把不習海上水文環境的南唐內河水師拖到吳越水師擅長作戰的東海主場上作戰帶來的優勢。
但是他也知道,如今南唐靠近大海的領土除了淮南與後周接壤的泰州、通州等地之外,其他都已經被吳越扒拉乾淨佔領了。以後對南唐的作戰,是需要一支精銳的騎兵沿著大江兩岸機動作戰的,是需要一支精銳的山地戰步兵在宣州和贛南等地穿插進攻的。靠著海船水師的優勢一招鮮吃遍天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以後海船水師只有在南唐人主動進攻蘇州地區、也就是吳越扮演防禦角色的時候才能發揮其全部優勢,如果是吳越主攻的話,在想複製幾年前的勝利是不可能的。
想到了這個問題,錢惟昱找來了軍中的水丘昭券,想要諮詢一下騎兵和戰馬的事情,但是水丘昭券數年來專心營練水軍,加上年老了想要學習新事物比較遲鈍,所以錢惟昱找他討論了半天也沒什麼結論,只好讓水丘昭券幫忙想想麾下有什麼得用之人擅長這一方面。
水丘昭券老成持重,想了半天,只有此前掛丞相銜、鎮守蘇州數年的使相元德昭統領馬步軍多年,也許有些心得。另外還推薦了崑山鎮遏使司馬球、中吳鎮遏使孫顯忠二將頗知馬步軍事——這兩個人,都是水丘昭券在蘇州、崑山帶兵這幾年,與水丘昭券配合的馬步軍將領,負責幫水丘昭券鎮守營寨、操練陸軍、接應作戰,所以得到了水丘昭券的推薦。
錢惟昱心中回想了一下,這些人的名字除了元德昭聽說過以外,其他的聽都沒聽過,而且元德昭是謀劃果斷、獨擋一面的人才,真的討論營建馬軍的事情不一定起得到作用。
“唉……看來吳越這地方,果然水軍將才一抓一大把,馬步軍將領,要想挑出幾個歷史上聽說過名字的都這麼難,難道只有靠林仁肇了麼?”錢惟昱鬱悶地暗自思忖。
第86章 收穫
四月末,正是仲春將盡的時節。原本在這個季節,江南大地上應該才剛剛把抽了葉芽的秧子移到大田裡二十餘日,稻秧也該才長到不足一尺高低。太湖邊大片大片灌溉充分的水田,應該還是以泥塘水色的基調為主,綠葉稻稈點綴其間。
不過,這些已經要逐步變成歷史了。今年的春末,蘇州城外太湖邊的稻田裡,有超過十萬畝地如今已經是積水褪去、稻稈繁盛了,雖然秸稈還帶著未曾褪盡的青綠之色,但是末梢的穀穗卻已經泛黃灌漿、可以收成了。
這十幾萬畝水田,在吳越國是一種特殊的存在——因為這些田是歷代吳越王劃給太湖地區工程兵部隊“撩淺軍”家屬耕種的軍屯田,是國家對那些常年服役的河工的一種福利回饋,撩淺軍士卒的家屬們種植這些田地,可以免除稅賦——其實也就相當於是他們在撩淺軍內服役的親人“以役代稅”了,這是當時吳越國特有的一種經濟制度。
因為是免稅軍屯,這些田地在管理上也比較容易,因為國家可以要求這些軍戶們不得將其收穫的糧食自行拿去和商人交易,除了自行留下口糧之外,其他想要出賣部分的收成,國家會按照常平倉的平準官價收購。同樣的,由於這些田地的產出便於管理,錢惟昱今年才會在這一地區一次性投入了四五千石的占城稻稻種,佔到蔣袞的船隊運來的首批占城稻的三成多規模。
……
錢惟昱身著輕袍,把衣袍的下襬紮在腰間,腳下踩著一雙厚油布外膠粘牛皮的放水靴子,在太湖邊的一處處稻田內視察。顧長風帶著幾十個內牙親兵在後面跟著小心翼翼地避免踩了還沒收割的秧子;除了侍衛之外,另有如今扮演“農學家”角色的客卿沈默跟在後面,手中拿著紙筆,一絲不苟地記下每一塊田地的收穫時日,並且詢問擁有這些土地的農人每一片稻穀具體下種的日子。
一行人不辭勞苦地一上午巡視了十幾頃的水田,堪堪過了午後,才離開了這些泥腿子的地盤,看看地頭差不多是行到了寒山寺一帶,也就過了江南河上的石橋,到寒山寺歇息。錢惟昱被寺裡僧人引進去,尋泉水淨了手,命顧長風舍了香油錢,然後自有僧人奉上素齋素面,錢惟昱也不擺架子,與沈默等人一起同席飲食。
沈默一邊吃一邊翻著賬本,頗有一番瘋狂科學家的架勢,似乎做起正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