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得知小王爺頗愛鑽研海外奇物,尤其是於民生大有裨益的糧秣菜蔬、禽畜等物。此次去交趾尋占城稻的時候,也沿途留心、每到一處皆重金尋訪華夏所無的物種,雖然不得其法,倒也頗尋得幾樣物件,還望小王爺鑑定可有用處。”
錢惟昱一聽,心中頓時來了興趣,一個人的見識終歸是有限的。靠著他當初穿越之前那些知識積累,能夠做到如今這一步已經頗為難得,剩下的難免都是掛一漏萬。如今看蔣家的人被自己此前的幾次利誘變得思維開闊起來、知道自行探索的好處了,不由得有些欣慰。
揭開綢布一看,第一個盤子裡面放著幾根紅彤彤黃澄澄的細長果品,錢惟昱幾乎是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喊出了那玩意的名字:“胡蘿蔔?”
胡蘿蔔這東西實在是不起眼,錢惟昱憑著前世的知識也不知道此物是什麼年代傳入中國的、如今有沒有。現在細細想來,他來到這個世界四年了,好像確實沒有吃到過胡蘿蔔。
他本人畢竟上輩子在語言文學上的素養就不錯,這個時代又有不少原本的文化底蘊、這幾年還客串了一把“新晉詞人”。所以對於漢語構詞的瞭解著實深厚。
在中國古代,不同朝代傳入的作物,往往在命名的時候用的字首字是不一樣的,比如“胡蘿蔔”、“番茄”、“洋芋”等等前面的胡、番、洋等字眼。用了胡字,可以看出胡蘿蔔確實不是中國古已有之的東西,而且也不是後來明清兩朝才傳入的美洲作物,這樣推算下來,歷史上胡蘿蔔也許就是應該宋元兩朝才傳入的吧。
錢惟昱回憶了一下胡蘿蔔的價值,無非也就是可以作為一種高營養價值的蔬菜、補充到人們的飲食之中,胡蘿蔔素對於保護視力和增強人的夜視能力有點幫助。這麼看來,這玩意兒可以區域性種植、以後光供給給自己麾下的軍隊和士人食用。至於其營養價值,一來也沒必要廣為宣傳了,二來販售的利潤也不大,就不往北朝推廣了。
看完了胡蘿蔔之後,錢惟昱又揭開了第二個盤子,這時候他幾乎感到一陣搞笑的崩潰:自己今天是不是和蘿蔔結緣太深了,剛看過蔣袞淘寶淘回來的胡蘿蔔,又看到了紅紅圓圓、水靈靈的紅蘿蔔!
“怎麼又是蘿蔔?”錢惟昱幾乎是崩潰一樣地脫口而出,但是旋即就發現有問題。
不對!紅蘿蔔不是古已有之的麼?自己在這個世界,也不知道吃過多少次蘿蔔了,如果真是蘿蔔,蔣袞怎麼可能拿來獻寶?存了這個念頭之後,錢惟昱再看這個“蘿蔔”,就存了一些仔細審視的心思在裡頭。端詳了一下,確實看出了這個果子和蘿蔔有些微的不同。
錢惟昱一直給人的感覺是對於外藩奇物有種“生而知之者”的天才,這一點蔣袞是早就知道了的,而且這幾年來錢惟昱的表現也一再印證了這點。所以,剛才東西拿上來之後,蔣袞沒有解說裡面是什麼,就是好讓錢惟昱顯擺一番,然後他再配合地恭維一番小王爺的學識。
結果,胡蘿蔔這玩意兒倒算是說對了——當然,其實這玩意兒目前在大食人那裡,也不是叫“胡蘿蔔”;不過既然中土沒有、漢語裡還沒造出相應的詞,那麼自然是小王爺說這玩意兒叫“胡蘿蔔”它就是胡蘿蔔了!
可惜,第二個東西被錢惟昱直接認成了蘿蔔,蘿蔔是華夏古已有之的,這個錯誤讓蔣袞如何幫襯著圓謊?任是他人老成精在商海里摸爬滾打了二三十年,那也是做不到的啊。
當下正要尷尬,一直陪侍在錢惟昱身側的蔣潔茹起身走到爐邊,端起茶壺走到父親身邊,給蔣袞的盞子裡續上煎出來的新茶水。卻好像不小心碰了一下盞子,裡面一些茶水潑了出來,蔣袞作勢要擦,在桌上把茶水劃拉地亂七八糟。
蔣潔茹趕緊拿過拂拭的雲帚,把茶水擦去,不過茶水當中劃出來的那兩個字,在拂拭的時候已經記在心中。當下倒完茶水,蔣潔茹故作無事地回到錢惟昱身側款款地坐下,假作再來看盤子裡的奇果。
端詳數息,蔣潔茹恍然大悟地輕呼道:“哎呀,小王爺,這不是您前幾天對奴家提起的‘蜜菜’麼?據說是……其味異常甘甜,定然可以如同竹蔗那般熬煉石蜜吧。”
天可憐見,蔣袞用茶水在桌上劃拉地只有“蜜菜”兩個字。後面都是蔣潔茹憑著機智臨時口胡的,不過幸好說得倒也和事實八九不離十了。
“蜜菜?我什麼時候和小茹提起過蜜菜?哦,此物定然是甜菜了!上輩子雖然沒見過甜菜,但是也知道那是一種北方不適合種甘蔗的地區用來製糖的作物,聽說長得和蘿蔔類似,而且營養部分也是塊根。”錢惟昱心中轉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