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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是和外邦藩王平輩論交了麼?那豈不是比唐土的皇帝要矮了一級?

所以,藤原忠平當年專權專得還很有藝術——不是不讓你天皇管外交,只是沒有夠資格的外國元首來勞動您天皇的大駕。但是試論,當時中原正是五代紛亂,又有哪個中原政權可以毫無瑕疵地稱作“正朔”?既然中土沒有正朔,朝鮮本就比日本矮一級,那麼,天皇在外交方面自然什麼都不用管,可以“垂拱而治”了。

藤原實賴在那裡勞心勞力地步步算計,其弟藤原師輔倒是比他略多了幾分長者之風。當下也不陪著他哥哥在那兒絞盡腦汁,只是輕描淡寫又略帶一些好奇地問道:“哦?居然不是直接來平安京?這又是能去哪裡?這個吳越國的郡王爺,不會是做生意做上癮了吧,倒真是個奇人了。‘小舟從此逝、滄海寄餘生’,能寫出這樣詩句的人,要說是個志在散漫的乘桴浮於海之輩,某倒是深信不疑了。”

“從兵庫上岸之後,那人帶著三百從人,沿著良泉道直奔奈良而去了。似乎是準備在上洛之前順路去奈良轉一下,也不知是什麼打算。不過想來再怎麼拖延磨蹭,兩日內必能到京城了吧。”

“奈良?如今的奈良無非是些古物,一無公卿二無朝廷,莫非是去遊覽名勝的不成。倒真是個怪人了。如此看來,這個吳越郡王倒也不是勢利燻心之人,無非是自由散漫,我們便以禮相待,甚至准許他拜見陛下,也不會有什麼違礙吧。”

“你這人,好不曉事!當初如果不是先父靠著朱雀先皇年幼,把先皇和外藩使節隔離開來,不問外事數十年,又怎來今日約定俗成的關白攝政代勞之成例!凡事進步甚難,退步甚易。開了惡例之後,只怕從此效法之人不少。你我兄弟居此高位日久,且父、祖餘蔭至今。朝中另外三家正不知有多少嫉妒之輩,不可不慎啊!”

藤原實賴恨鐵不成鋼地數落著這個比他小了9歲的弟弟。都快五十歲的人了,還如此灑脫散漫,哪像是身居高位該有的樣子。雖說施恩市義也是收攏人心的法門,但是終究不如恩威並施的好。

“如果不是你女兒是皇后,就靠你自己哪來的今日的富貴,真是白生了一個好女兒!”

第103章 不畏浮雲遮望眼

夏日的奈良若草山,正是一年暑氣蒸騰的時節。一行下了馬的騎士正在山道上徒步攀登,東大寺山門已經在望了。

錢惟昱本人也沒有坐轎,只是和蔣潔茹一起徒步登山,倒是顯得頗為虔誠,蔣潔茹因為是女子,又不能坐轎,只好戴了一個帶面紗的斗笠遮擋。眼看山門就在一里地外,蔣潔茹卻是累得當不得了,一行人只好坐下歇息片刻。

“殿下,我們上岸之後,為何不是直接去平安京,見見那個從來足不出戶的天皇呢。奴家活了十四年,還沒見過皇上呢,而且聽說日本人的禮法和我們大唐略有不同,也不必三跪九叩什麼的大禮,倒是頗想漲漲見識呢。”

“真到了見日本皇室的時候,哪有你見人的份兒,還是乖乖在外面玩罷了。這東大寺在奈良朝的時候,也算是日本第一法宗了,乃是華嚴宗的大本山。歷代天皇有生前遜位為上皇的,也多有在奈良東大寺出家為僧。直到遷都平安京、天台宗傳入比睿山之後,才形成南北二宗不分伯仲的格局。

既然這次咱也是打著求法之名來和日本人交涉,免不了做這些表面功夫。如果在奈良先把名聲弄好了,到了平安京他們也不好意思阻撓。”

錢惟昱的這個法子,基本上是抄襲了乒乓外交的“小球轉動大球”策略。給日本朝中對自己有好感的勢力多幾個臺階下,讓他們可以親善自己。

當下眾人歇息了片刻,便又繼續上山,日中的陽光令人揮汗如雨,卻也更顯虔誠,到了山門外數百步,已經有一群日本僧眾在那裡出門迎候,把錢惟昱等迎了進去。當先一個老和尚,雖然滿臉褶子,和法相莊嚴扯不上什麼邊;但是倒也須發眉毛皆白,至少看上去德高望重是跑不了的了。

那老僧會漢語,可見這個時代的日本文化人多半還是會說漢語的,只聽他一見到錢惟昱一行人就迎上來,施了一些佛門禮節,隨後自我介紹說是東大寺的法主寬信法師。

“久仰檀越大名。聽聞檀越數日前在西國上岸之時,便有諸般善舉。於我朝多施佛經,廣濟善法。至於檀越的詩詞文章造詣,想來不數日也將傳遍畿內。今日此來,老衲也算是猜到了檀越此行目的之一二。”

“國師過謙了,小王在唐土之時,便素有向佛之心。然目睹自唐末法難以來,經典古籍多有散佚,後來十國戰亂,更是生靈塗炭,道法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