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圖引誘宮內省的人去追蹤,有什麼陰謀現在還不得而知,但是肯定不是好事。”
“莫非……不留下條件,顯然是歹人覺得他要是開出條件的話,那個條件肯定太過苛刻,為了國體體面,都必然不會被答應;但是暴露出自己的特徵,又有可能是引誘真心關切選子之人主動上鉤……究竟是……”藤壺更衣畢竟也只是年輕妃子,有什麼見識?稍微思忖了半晌,就無法可施了。
“陛下,既然那歹人故意留下線索使人誤以為他乃是厲鬼妖人,不如招陰陽師來占卜一番吧?”
“胡鬧,這怎麼可能是厲鬼!就算世上有厲鬼,選子是賀茂齋院,侍奉神明之人,怎會被厲鬼所害?”
“可是歹人故意留下線索,莫不是……”
藤壺更衣跪在村上天皇腿邊,悽楚可憐地搖晃著村上的大腿,村上被搖晃的頗不耐煩,只好說道:“宣召安倍晴明入宮!”
第113章 安倍晴明
一部濃密、烏黑、虯結雜亂的鬍鬚,看似如張翼德尉遲恭一般粗豪的效果,而且還把這部鬍鬚主人的面容遮掩得難以辨認其真實年齡。頭上戴著一頂顏色斑駁的折烏帽子,好像比乞丐還要髒亂數分,其餘靴子袍服之類裝束也乏善可陳。
或許,渾身上下,唯一可以和主人的年紀相匹配的,就是一柄看上去還算頗為素淡的桃花紙摺扇,上面寥寥寫著一些鬼畫符一樣龍飛鳳舞的字跡。而且每一個筆畫都非常鋪張,似乎都可以衝破字形方塊的束縛,肆意伸展生長到旁邊的文字結構之間。
對,如果要形容這面紙摺扇上的字跡筆畫的話,無疑是“生長”這個動詞最為貼切了,因為那些字完全不像是一筆寫就的,而是如同有生命的物種、比如老樹根鬚那般生長滲透進去的。
此時此刻,在清涼殿內、與村上天皇隔著一道竹簾、在外面跪行大禮的,就是這麼一個長相穿著奇葩的傢伙。他,就是平安朝,或者說整個日本歷史上最著名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公了。只不過,如今的安倍晴明才三十多歲,但是其占卜精準、擅斷鬼神之意的大名,在村上天皇一朝已經響徹四方了。
當然,古代日本的陰陽師,也不盡就是和國朝那些捉鬼畫符算運勢的道士那般業務重合。比如安倍晴明早歲師承的賀茂流陰陽術,其宗家就不僅要負責占卜和揣測鬼神,也要負責朝廷在天文曆法這些方面的事務。因此,大牌的陰陽師都是有正經的朝廷官職的。
如今的安倍晴明,在朝廷中領的官職、就是中務卿下屬的陰陽寮主官,具體官名是從六位上、陰陽頭,所以天皇要找他問話還是很容易就可以拉來,不存在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情況。(不要笑,一般日本“寮”一級的官職,其主官都是叫某某頭,比如前面提到過的主膳頭、掃部頭、典藥頭、雅樂頭、玄蕃頭等)
“安倍卿,今日招你來,乃是為了選子被妖人擄走一事。宮中有目擊之人曾言,擄走選子內親王的,身手形容皆不類凡人,赤發枯容,行跡詭秘。朕命你設法佔卜,找出為惡之輩的真形。”
“臣謹遵旨意。”安倍晴明面無表情地痛快領旨,似乎這樁事情完全算不上什麼大事兒。平時如果村上天皇要求安倍晴明肆意濫用占卜的技能,往往還會遭到安倍的勸諫,但是今時今日,似乎一切的顧忌都沒有出現。只有細緻觀察的人,才可以感受到安倍晴明在領命拜伏的時候,渾身的衣衫在輕微地顫抖。
“愛卿今日倒是答應得爽快,倒是沒有和朕強調什麼不宜過多窺破天機。如此說來,愛卿有什麼具體的盤算了麼。”
“臣之陰陽術,師法自賀茂流陰陽術,先師保憲公深通式神降臨之法以窺探天機。此法本不易實施,然被擄的選子齋院殿正是司職侍奉賀茂大御神,想來臣以式神降臨之術法、定能求得賀茂大神之啟迪。”
村上天皇一聽也對,選子正好是侍奉賀茂大神的,賀茂流陰陽術出身的安倍晴明施展術法,所請降臨的神靈自然也一賀茂大神最為“專業對口”了。這麼一想,所有疑惑盡去,也就任由安倍晴明開出條件籌備。
須臾,村上天皇自清涼殿移駕,前去賀茂宅院。安倍晴明自然是提前快馬加鞭趕去了,其他宮內訊息靈通、關心此事的自然也跟隨聖駕一同前往。到得賀茂齋院的時候,提前得到了諭令可以隨意排程資源的安倍晴明已經把請式神降臨的準備工作做好了大半。
齋院正殿中間搭起了一個刺桐木的臺子,周圍用松脂火把照耀,再外面,四周圍攏了一圈從雅樂寮借來的雅樂班子,演奏著一些如泣如訴的曲調。在木臺中間,倉促鋪上了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