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修煉到至矣盡矣、蔑矣加矣的登峰造極程度了。
按照大部分人的史觀,覺得一個人如果投靠了n多個主子,那肯定是人品下賤到一定程度的濫人比如四年前被錢惟昱的老爹一刀剁了的福州軍閥、七姓家奴李仁達那樣的形象。這種判斷或許有一定道理,但是那樣的人肯定是人生道路和仕途都越混越窄,最終滅亡的。
馮道這人和那些人完全不一樣,說圓滑,說世故,那是必須的,馮道堪稱古往今來最圓滑世故的人。但是他在私德方面非常嚴謹。高官厚祿幾十年,卻從來沒有奢侈的行為;朝廷被滅辭官回家的間歇期,也都自己“耕讀為生”;回鄉的時候,如果遇到家鄉災荒鄉親沒有飯吃,他都“盡散家財以為賑濟”;據說契丹人打進來的時候,遼太宗耶律德光聽說後晉亡國居然不是馮道作為宰相、作為國使來代表朝廷投降。於是耶律德光馬上退出汴京城、覺得自己得位不正,要求再重新排演一遍、由馮道來舉降書。契丹人走了之後,後漢、後周兩朝更是如此,就好像一箇中原王朝滅了前朝的時候,如果不是馮道出面給新皇帝送先朝的降書的話,這個新朝就不夠正統一樣。一個臣子的態度,能夠代表中原人民對正統的承認,實在是一件很誇張的事情。
也許在整個五代十國的歷史上,也只有後來的後蜀李昊可以略微望馮道之項背十國當中,割據四川的地方政權前蜀、後蜀兩個國家亡國的時候,都是成都李昊父子兩代修的降表,所以那戶人家後來在四川被人們唾棄了一個“世修降表李家”的稱呼。但是李昊父子兩代人品並不為川中士民所敬仰,所以情況和馮道又大不相同。
……
因為還要等馮道幾天,錢惟昱一行暫時又空閒了下來。當天晚上,水丘昭券派出的船隊就到了海州外海的梯雲關海域。錢惟昱讓顧長風派出哨船、以煙花彈為訊號聯絡,與接應的吳越船隊接上了頭。
水丘昭券本人如今擔任一方都指揮使,又不好表現得和錢惟昱走的太近,所以並沒有親自帶隊而來,蘇州方面派出了20艘大福船,由半官方的大海商蔣袞帶著、運載了上千名水師戰兵前來接應。明州水師方面,倒是顧長風的父親顧承訓親自帶隊,來的都是水師的標準戰船。
吳越船隊在李重進的安排下,在海州附近臨時修建了棧橋碼頭、泊駐了三日。這才等到了從徐州來的後周使節、宰相馮道。錢惟昱以禮恭請馮道一行上船,隨後揚帆出海而去。
10月26日,接應錢惟昱的吳越舟師駛回了蘇州崑山海域。次日,直入杭州灣,在候潮門碼頭外登陸。錢惟昱望著杭州城的城牆,心中感慨萬千。三年半了,他終於回到了杭州城,明日準備一番,就要帶馮道一起去見自己的王叔了。
第66章 天下兵馬元帥
錢惟昱剛剛回到杭州、把周朝宣旨使節的訊息和他九叔、當今吳越王錢弘說了。錢弘就立刻安排了第二天接旨的事宜。
錢惟昱也沒什麼時間和九叔敘舊,只是草草請安問候了幾句,就被安排在仙居堂偏殿暫住那裡曾經是他父王登基之前居住的宮殿。在他出使南唐為質期間,因為他九叔故意避免了和他父王在同一殿內即位,所以移宮別處,如今,仙居堂已經空了下來,再無“東宮”的性質了。
次日吉時一到,儀式就準點開始了。五朝十一帝元老、年前剛滿七十週歲的後周宰相馮道,站在吳越王宮咸寧殿正殿內,手握用蘭溪雲錦書就的聖旨,抑揚頓挫地緩緩宣讀。
只見那馮道年屆古稀,卻精神矍爍,面有紅光;滿頭銀髮飄逸出塵、頜下三綹長鬚如銀瀑匯流,竟是讓人頗有仙風道骨之感。而且他對於這種場面功夫也依然非常熟練,一點都沒有因為年老而變得遲鈍。
聖旨(或者敕命)這種東西,自古以來材質也是幾經多變。最初秦漢時期,因為一來當時還沒有紙張、而來也不尚明黃色,所以那時用的是“赫”來書寫聖旨的“赫”是古人用品相低劣、不能織成錦緞的下等蠶繭搗絲綿的時候,粘在網篩上的絲棉碎屑結成的薄餅。從網篩上揭下來之後,就可以在上面寫字,因為纖維紋理交錯適合,書寫效果很好。唯一的缺陷就是產量太少,所以成為了書寫聖旨的專用材料。
不過後來隨著造紙技術的發展、“赫”這種東西逐漸就消失了,而且唐宋時候皇帝開始尚明黃色為尊貴,赫也好、宣紙也好,要染成黃色容易,要做出鋥亮的光澤可就難辦了。於是唐朝開始,就用蘭溪雲錦作為書寫聖旨的材料。與其他錦緞相比,蘭溪雲錦的工藝頗為精巧,而且搗絲去漿非常徹底,是典型的“熟絲”;液體沾到雲錦上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