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工藝還不能鍛造整根的海船龍骨,錢惟昱心中著實惆悵了一陣。不過很快也就丟開了這件事情。在湖州的長興鋼鐵廠視察了兩天,隨後便順道轉去西邊的嚴州視察一番。
在那裡,有剛剛初具規模的千島湖工程,也是未來吳越大型水力工業的核心基地所在。無論是金屬鍛造加工還是大規模的紡織業紡紗繅絲,抑或再是朝廷在杭嘉湖一帶官倉糧食的集中脫粒碾米,都可以借重這裡龐大的水能資源。
經過錢惟昱統治嚴州的這兩年建設,累計投下去三百萬貫錢糧之後。在後世淳安縣境內,如今已經在錢塘江上游的新安江段形成了兩道庫區水頭大約在30米上下的大壩,還修砌了大約十幾里長的堤防。整個工程沒法玩後世的混凝土重力壩,所以只能是內部夯土並澆灌土水泥,外頭再用巨石堆砌一層表面,然後用糯米汁蒸土黏合劑與土法水泥混用緊固。
這樣的施工方法比這個時代最精巧的城牆修葺工藝還要優越一些,比後世的混凝土重力壩也不遑多讓——混凝土重力壩好歹是不會有巨石包殼的,而吳越工部修建大壩的時候,因為對土水泥強度不夠信心,還加了成本昂貴的外層包石包磚。所以除了成本高昂之外,質量並沒有劣勢。後世的新安江水電站壩高110米左右,以一千年前的技術,修一個只有30米高的實心壩還是沒問題的。
湖州西苕溪邊的水車因為沒有堤防大壩攔水,水頭不過才每公里兩三米的落差,配合普通水車的情況下,那種水流流速和衝擊力只能用來帶動80錠的水力大紡車,或者二三十噸級別的水力鍛錘。而新安江地處天目山深處,從歙州嚴州邊境到嚴州東部,不過六十里直線距離就有一百多米的落差!
經過幾道堤壩在原本自然落差就最大的位置攔水蓄水、抬高水頭後。每段大壩後面可以跟三四里長的做功河段。堤防夾束的河流每公里可以有十幾米的落差,水流的勢能密度也就可以達到西苕溪的將近十倍。
按照工期計劃,整個新安江上游適合築壩的位置有四五處之多,如今修了兩道只能算是完成了一期工程。大壩和堤防完工後,工部的人馬上組織在淳安照搬照抄一些在長興已經實施過的水車和裝置來,只是比照原來的格局形制把尺寸放大數倍。
結果,用來做大型水力碾米作坊的那些工序還能勉強作業。用來大規模工業化紡紗的話,因為水力推力更大、而單錠紗錠所需的牽繞力度是不變的,就需要更加繁雜的機械傳動結構——確切的說就是類似於汽車在使用大牽引力的引擎時,需要變速比更加大的變速箱。金屬鍛造作業方面,純粹加大水車和鍛錘的尺寸分量,也導致了水車轉軸和傳動換向的機構吃不住分量,紛紛崩斷。
大壩堤防造好了,卻面臨工作機械跟不上的問題。以至於白白投了幾百萬貫下去的水利工程,目前依然只能起到一點點調節水旱、保障下游杭越明秀四州農業生產旱澇保收的作用,真是大材小用了。
在嚴州巡查數日都發現這個問題暫時沒法解決,錢惟昱只能是結束了這次視察巡幸的過程,趕回杭州另想辦法了。
或許,他手下的工程技術人才還是太少了,機械、工程和農業革新光靠一個沈默挑大樑。化工方面靠一個被他奴役了好幾年的小道姑——也就是那個張天師的妹子、清涼散人張湛然。其他,就完全沒有擅長科學的人才了。錢惟昱自己有一些理論上的想法和指導思想,卻沒有人可以實踐、試驗、落實成生產力,實在是一件憋屈的事情。
……
錢惟昱結束了這一趟持續七八天的巡視,回到杭州的時候,也已經是臘月中旬了。北邊蘇州崑山那裡連續傳來了數次奏報。有軍事方面的奏報,是陳誨發回來的,通報說吳越軍已經圍困了楚州城。有胡逗洲大營發回來的,內容是關於民政方面收攏淮南戰爭流民。
也有崑山船廠的一封密奏,呈報說吳越國的第一艘三桅飛剪船已經下水了,只要再裝配施工幾個月,配齊船帆索具,就可以楊帆出海了。這艘飛剪船是一年半前開工的因為當時吳越國的長絨棉和亞麻混紡帆布已經很成熟了,海船對軟帆的索具裝配和搶風應用也有了四五年的逐步技術積累,所以當時錢惟昱才下令建造一艘大長寬比、空心上抬船首、基本平甲板結構的大型軟帆船,為將來的遠航探索打基礎。
那艘船用了一顆從交趾的熱帶雨林裡採伐到的巨大鐵梨樹木材,使用非拼接龍骨的結構,用整顆合抱粗的大樹削製成矩形龍骨,然後才有了這艘大船——南宋以前的中國造船史上,還沒有掌握桅杆和龍骨的木材拼接技術,所以南宋以前的船隻尺寸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