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打擊了他們二人作為軍人的自尊心——一個將軍,一輩子沒打過什麼大敗仗,突然被人剃光頭血洗了,肯定會覺得做人都沒有意義了。看來這個勸降還是要從源頭上解決對方的求生動機才行。
“吳將軍,你覺得象軍從此便無用了麼?不不不,此言大謬。象軍不是沒用,只是你們不會用——你們只想著讓象軍衝殺在前,卻不提防敵軍火器、埋伏,焉有不敗。但即使敵軍有火器,不代表戰象便沒有用武之地;象力巨大,二十倍於戰馬,床弩石砲,戰馬戰車所不能承載者,戰象皆可承載,僅此一項——”
“你說什麼?對啊……嶺南炎熱潮溼,弓弩多不能用,但若北地乾燥之處使用戰象,便可配合弓弩……若是再往北乾燥而草料不足,也可以駱駝替代戰象……”吳珣被錢惟昱一提醒,幾乎是立刻腦洞大開,發散出了種種戰象部隊繼續存在下去的價值,畢竟他一輩子都在和戰象打交道、研究戰象的裝備、用法、訓練,所以觸類旁通之下反應還是很敏捷的。不過幾句自言自語之間,他便好像不那麼捨得去死了。
“潘老將軍,你如今也不過年近五旬,吳將軍更是正當壯年。劉鋹無道,二位將軍便也以為如此這般便算是一生功業到頭了麼?”
吳珣大為意動,正想投降,看了一眼潘崇徹,潘崇徹卻還不肯表態,吳珣一直尊重潘崇徹的威望,便也低頭不語。只聽潘崇徹朗然說道:“劉晟劉鋹無道,但老夫昔年受高祖厚恩,由高祖從軍中小校一直提拔為都指揮使,士為知己者死,雖然高祖皇帝子孫不肖,老夫卻不能悖逆。”
“如此,老將軍更該迷途知返,歸降我吳越。本王雖非窮兵黷武嗜殺之人,也知道華夏金甌無缺乃是匹夫有責之事。劉巖在位時,南越吳賊割裂華夏,自居外藩,劉氏不能禁。今日老將軍若是歸降,為我吳越討伐逆賊之前驅,豈不是也算為劉氏贖罪了麼。”
“殿下滅漢之後,要對吳賊用兵?”潘崇徹略顯渾濁的雙目,似乎一下子清晰了一些,炯炯盯著錢惟昱。他口中的吳賊,便是越南的吳朝,如今這個時候,越南獨立還不到二十年,凡是漢人,對於交州的自甘蠻夷,都還是非常憤慨的。
“那是自然,本王編纂《漢和字典》,推行天下文教,便是為歸化蠻夷,原本是蠻夷禽獸之輩的,本王都要使之歸化。吳賊這般自甘使華夏入蠻夷的倒行逆施之輩,本王又怎能放過——若是放過了,百年之後,本王如何克當‘亞聖孔孟’之賢名。”
這一刻,潘崇徹基本上和柴榮、趙匡胤一樣,誤以為錢惟昱的畢生願望,便是以一個宣化天下文教之功的聖人姿態永垂史冊了。頂了一下心神,潘崇徹鄭重一拜,說道:“末將潘崇徹願降。”
……
收服了潘崇徹和吳珣,南漢的軍事力量基本上也瓦解完了。從東莞縣到興王府之間,再也沒有受到任何抵抗,基本上是朝發夕至,吳越大軍便到了興王府城外。到了地頭一看,才知道情況比錢惟昱預想的更好——興王府的城防軍,也在吳越大軍的武力威懾與潘崇徹的招降下,直接選擇了投降。
錢惟昱進得城去抓住俘虜問了,才知道原來劉鋹已經提前一天收拾皇宮和內帑的金銀細軟跑了,準備往西從邕江上船、溯流逃去邕州了。據說到了邕州之後,還會繼續看情況決定下一步的行止:如果吳越軍暫時沒有一路追殺到邕州,那便暫且停留在邕州,如果吳越軍追殺不止,就只好南下從欽州出海,到南洋去“乘桴浮於海”了。
劉鋹帶走的護衛兵馬,只有宦官陳延壽率領的數千名宮衛軍而已。此外,諸如內府龔澄樞等大宦官,以及盧瓊仙、黃瓊芝等干政的宮妃,凡是揣度不太可能被吳越軍饒恕的極惡分子,也都主動跟著劉鋹一起跑了。隨行服侍之人,則包括劉鋹的幾十個各色妃子——其中相當一部分是她的堂妹,還有百餘宮女、數十太監。
這樣一支隊伍,還帶著金銀細軟,完全不可能跑得快,錢惟昱拿過地圖比劃了一下,立刻下了三道命令:讓林仁肇帶兵負責接收興王府,並且等待四伯父錢仁俊的到來;讓陳誨立刻率領飛魚都的戰線走水路先去北部灣的欽州港外逡巡攔截;他自己,則帶著顧長風,率領此番來了南漢之後還未開張的三千鐵騎都騎兵,打順風仗追殺劉鋹。
顧長風得令後興奮非常。這次出征,原本也是打算讓騎兵部隊好生得到一些練兵機會的,但是和南漢陸軍的幾次戰役,南漢一方都是拿戰象作為前陣,所以在勝負已分之前,吳越人根本不可能有機會用上騎兵這種容易被戰象驚嚇的兵種。如今都快收官階段了,才能撈到追殺敵國皇帝這種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