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75部分

低這一點,或許在追求工業生產效率的大資本家眼中不是什麼問題,但是在小農經濟的家庭手工作業中,還是很重要的;有許多民婦不是不知道踏板三輪紡車效率高,但是普通民家家無餘財,多出那麼幾錢銀子買一個好的紡機,本身的初期投資成本就不是很容易接受的。加上民間開工率不一定足夠多,女人的勞動力在這個時代又不值錢,所以很多民婦寧可選擇每年多花那麼十幾天的勞動力去紡線,也不願意多掏幾錢銀子買好一些的紡機。

織布階段的器械當中,織棉布和制綢緞的器械都有單人織機和多人織機之分,一般來說兩到三人配合地大織機生產效率高一些——比如說,一臺雙人織機,比兩個女工各自操作一臺單人的小織機,每個時辰織出的布匹綢緞面積,還要大上兩三成。黎族人的棉布織機技術上的優勢只是在於提花,也就是以更少的工時織造出有兩三色花紋的布匹。如果織造純素色的布料時,黎人的棉布織機相比漢人的絲綢之機完全沒有生產速度上的優勢。

經過一番比較,錢惟昱和蔣潔茹初步判斷出來:此前真正困擾漢人對棉花纖維織布利用的,其實是紡紗之前的棉花預處理階段——如何把團裝的棉花進行抽絲剝繭一般地纖維拉伸,如何去除棉桃中的棉籽和其他非纖維性的雜質——這些,漢人女工們原本缺乏趁手的工具,但是黎人帶來了攪車和椎弓等物,可以實現這些工藝。

攪車是一種形似後世給稻穀和小麥脫粒(把穗子和莖稈脫離開)的工具,只是加上了盛載棉堆的車體。椎弓麼,便是彈棉花的弓了。這些東西從技術含量上來說,都是一點就透的東西,任何一個工匠只要看了圖樣,便可以直接依葫蘆畫瓢批次製造出來。

……

錢惟昱觀摩了半晌,也問了不少問題,還和蔣潔茹討論了一番。得出“如今的紡織機械哪怕吸收了黎族的技術之後,對生產效率的改良效果依然不大,唯一的革命性改變,只是可以把棉花這種原本沒有充分利用的作物給利用起來。而且黎人機械地可仿製性太強、一旦傳入中原後,被各國山寨的可能性非常大”的結論。

這個結論讓錢惟昱著實有些頹喪。看來依靠現有漢族、黎族之間的技術交流、取長補短還是不夠的。要想把紡織業做成吳越國,至少是中吳軍節度使新的經濟增長點;還是要集思廣益,發揮錢惟昱自己的先進指導思想,配合織造工匠們的經驗和沈默等科學狂人的機械研發優勢,進一步改良才是。

蘸了一下筆墨,錢惟昱在紙上寫下了幾個階段,分別是“制棉、制線、織布”然後和蔣潔茹分段討論。

“小茹,千頭萬緒,暫且也不好釐清;咱便按照織造的順序,分段來看好了。拋卻那些種植棉花、種桑養蠶之類的農家環節不談。要想完成織造,首先第一步是制棉——如果對應綢緞和麻布,那便是繅絲和漚麻。

制棉部分,咱漢人此前確實較為落後,沒有椎弓,沒有攪車,偶爾要處理棉花,也都是以手剝棉桃去籽,然後用手搓拉伸棉花的纖維長度。如今有了黎人的兩項器械,制棉所費的工時在織造棉布的整個過程中已經降到了最低——

彈一次棉花,可得無籽棉花數十斤,耗時不過一個時辰,最終可織成棉布四五匹。而紡紗、織成四五匹棉布需要一個女工十餘日勞作、六七十個時辰幹活,也就是說彈棉花只佔了整個工時的八十分之一,這段時間實在是沒什麼可以再省的了。要想加快,便該在紡線和織布兩個主要矛盾環節尋求改良。

當然了,至於制絲麻等物,如今倒是可以略略改良一些——為夫也看這些女工操作過了,如今民間漚麻和煮繭都是直接用的水。如果可以尋得一些可以使絲膠和麻桿青皮脫離分解的鹼性溶液來浸泡燒煮的話,也能讓麻纖維捻條和蠶繭抽絲快上不少。不過這件事情,為夫準備到時候讓清涼去做,她最善化學之道,咱這邊便不用管了。”

蔣潔茹按照錢惟昱的思路,把三段工序每一階段的生產耗時都寫在紙上:“織造素色棉布一匹,闊一尺八寸、長四丈;彈棉用時一刻,紡線用時四個時辰、織布用時十二個時辰。織造素色絹帛一匹,闊一尺八寸、長四丈;煮繭抽絲用時三刻——鹼水煮繭後假定減為半個時辰;繅絲用時四個時辰,織帛耗時十二個時辰。”

寫好之後,蔣潔茹也覺得賬目顯得更加明朗了起來,哪個環節是如今最費時的工序,都可以一目瞭然。

“夫君,紡紗,以及繅絲,如今依然每匹都要佔用數個時辰,倒是著實有可以改良的潛力呢,夫君可有什麼妙計麼?或者要不要請沈大人一起參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