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時空趙光義早了二十多年。既然如今的丁部領還是一個幾乎被吳昌文打得逼上絕路的屌絲,那麼此後他自己收用楊雲娥的歷史,以及楊雲娥歷史上會興風作浪弄出的一大堆么蛾子自然都沒機會發生了。如今的楊雲娥還是一個待字閨中,丁、陳二部相互牽制之下,誰都還不敢對其無禮的招牌。錢惟昱既然來了,丁部領就只有乖乖把這塊招牌獻出來,給新主子當投名狀。
聽了丁部領的諂媚,錢惟昱眉毛一挑,沉吟著說:“楊節帥亡故多年,你說這楊雲娥是楊節帥之女,可有證據?何況年代日久,孤不可不慎。”
丁部領就像一個拉皮條的傢伙,一聽錢惟昱語氣鬆動有門,納頭再拜說道:“殿下謹慎也是應該的,臣此番前來,便帶了楊雲娥楊小姐前來陳情,另有認證、信物,以及陳覽陳使君部下,皆可旁證。楊小姐在我丁、陳二部潛居多年,二部分兵護持,從不敢有無禮之處。殿下若是恩准,臣這便讓人送楊小姐入賬,與殿下密探昔年楊節帥舊事,也好有助於殿下籠絡交趾那些心向漢化之人。”
這個人上道!錢惟昱被諂媚到這個地步,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而且中軍大帳中還有別的將帥,錢惟昱怎好失態呢?當下只是故作呵斥,斥責丁部領對楊廷藝遺女無禮、怎可強邀對方前來。丁部領自責認錯不已,倒也把全套場面戲都撐了下來。
錢惟昱示意正事兒談完了,這便命人先給丁部領賜宴,因為是軍中宴席,自然沒什麼珍饈,無非是大塊肉食、整罈美酒。中軍帳中眾將,也都一併作陪,每人一張小案為席。丁部領這些越南猴子能有什麼見識,吃著豬羊肉食已經很滿意了,喝到朗姆酒的時候更是歎為觀止,讚歎不已。席間交談甚歡,眾將也都各自問了些越南當地的情況,直到傍晚方散。
中軍後帳,只剩下了錢惟昱一人,然後,丁部領很上道地把一輛馬拉的油壁車送入大帳,由錢惟昱親自找車中女子“審問”如今越南形勢秘辛。
第270章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
夜幕低垂,丁部領等腌臢漢子早就已經退去,不會在這個時辰點兒來打擾錢惟昱——因為那會是一種非常煞風景的愚蠢舉動。這個時間,是屬於丁部領獻給錢惟昱的那份投名狀禮物發揮的。
錢惟昱對面,後帳帷幕之下,站著一個素色紗羅坎肩,三彩印花帛制的單層高腰唐宮襦裙的嬌小女子。她渾身打扮,比之中原各國的名媛貴女而言,實在是略古樸了一些。這樣的服色,在大唐時候,還是比較正統的;但是至少錢惟昱如今見到的其他名門淑媛早就不這麼穿了,而是要加入不少江南美女的婉約秀氣勾飾、服裝各段的身段比例也比唐朝時有所調整。
如果僅僅是如此,倒也是名至實歸的“復古”,可惜頭上的首飾又出賣了其本意。因為她頭上簪了一對同時鑲嵌了僧伽羅國而來的紅藍寶石、南海珍珠,但金器本身造型紋路都比較僵拙的釵子——這種釵子,用的寶石質地倒是貴重,可惜寶石的打磨和金質底座的造型實在是土的可以,變成了純粹的寶石堆砌,鳳釵不像鳳釵,金步搖不像金步搖。純粹顯示了裝飾者“非其不欲高大上,實乃其不能也”的暴發戶本質。
因為站的遠,帳中油燈又昏黃低沉——畢竟錢惟昱馬上是要幹壞事的,燈點的太亮,也不好意思不是麼,徒然惹得外面的衛兵注目,又有什麼好的——所以,錢惟昱還沒法看清這女子的容貌。單是看了這裝束和首飾,錢惟昱便不禁有些想笑:丁部領這是有多怕自己以為這楊雲娥是假的,為了讓自己相信其身份,只好用丁部領自己族中那些越南母猴子的審美把這份禮物妝裹好送到自己面前。
“姑娘便是前大唐靜海軍節度使楊廷藝楊節帥的千金了麼,近前,坐。”
那女子在十步外斂衽施禮,隨後低眉順眼地碎步走近,在距離錢惟昱三步的地方停下,隨後撩衣跪坐在一旁的墊子上,口稱:“奴奴正是楊雲娥,聽聞上國天軍此番前來討伐這天南之地,奴奴身負家國之仇,得丁部領引薦,方才得見殿下。殿下若能為亡父復仇,使靜海軍之地重歸華夏,奴奴不勝之喜,若有用得著的地方,聽憑殿下使喚。”
她說的是使喚,而不是調遣,所以,是包括做某些女人才能為男人做的事情的。錢惟昱縱然還不知道歷史,不知道原本這個楊雲娥會成為兩代皇后,單單是聽這一句話,就知道這女子是個很有心,而且很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這時,錢惟昱再不著行跡地細看對方容貌,感官就不同了。這楊雲娥眉眼婉約,瓊鼻秀挺,五官唯一不足的是嘴不夠小,但是至少也一直努力保持笑不露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