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愛能投敵之後,起碼兩千餘人的侍衛司騎軍直接投降了張元徽,但是仍然忠於後周者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後來經過了步軍左翼先鋒的混戰廝殺消耗、步軍左翼先鋒的投敵等多次打擊之後,依然收攏了人馬忠於後周軍的騎卒已經不多了。
一個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輕後周軍騎軍將領,身著山文甲帶著手下三百來個弟兄,如同一股狂浪怒濤中的小舟,被大軍犬牙交錯的陣線撕扯得左右搖擺。看他的年紀,就知道是少壯派的將領,二十八九歲能夠當到一名指揮使、在禁軍中統領五百名精銳騎卒,顯然也是有很大的摻沙子火線提拔成分在內的。
作為被柴榮大批次提拔起來摻沙子少壯派將官,他自然不願意跟著樊愛能這些倚老賣老的傢伙一起投降了北漢軍。所以樊愛能兵變的時候,他已經儘可能約束了自己的直屬部下,儘可能明哲保身、暫且迂迴退卻留下有用之身勉力撐持。可是隨著接二連三的打擊,部下騎卒越打少,讓他心中不禁也產生了一絲悲鳴和動搖。
就在他動搖著繼續後退的時候,他看到自己身後傳來了一陣陣震天動地的喊殺聲,數以千計的步卒飛奔著挺槍衝刺而來,更多的則是揮舞著馬槊長刀的鐵騎,用一種後周軍從來沒有過的氣勢猛衝而來。
“殺叛軍都指揮使者為都指揮使!殺叛軍都虞侯者為都虞侯!”
不能再退了!再退,也就是被己方的督戰隊斬殺了的命運!而且殺了自己的人,就可以把自己的指揮使職位奪走!
“兄弟們,退了也是死,而且家小妻兒都要遭殃。跟某一起衝啊!和北漢狗拼了!”
第203章 逆風起飛
少年銳氣的搏命進取,和老成持重的綿綿韌勁,究竟何者更有戰鬥力?這是一個找不到一致答案的歷史悖論。有無數次戰爭,是前者獲勝了,有無數次是後者獲勝了。而每一次勝利的一方,都能在歷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透過粉飾把自己一方採取的策略推上神壇。
而以史為鑑的後人,如果真的看了這樣的歷史,就輕信了這些鬼話裡面的道理,甚至在自己也踏上歷史抉擇的關口時,以這樣的“史鑑”來作為指導自己行為的準則的話,那麼他無疑是在嫌棄自己自殺得不夠快。
就顯德元年五月、發生在山西高平的這一場大決戰來說,在最後的決戰結果出現之前,其實誰勝誰負都是很正常的結果,完全無法推匯出什麼“歷史的必然”。
……
李繼勳帶著數千鐵騎向著張元徽部拼死衝殺,兩軍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了。被張元徽裹挾而來的、已經投敵的樊愛能部,很快就以給張元徽打免費先鋒的姿態和李繼勳的人馬絞殺在了一起——戰場上,居然還沒有北漢騎軍加入廝殺,僅僅是一股後周騎軍,和一股一個時辰前還隸屬於後周騎軍的新降軍在那裡互相砍殺。
這些人,一個時辰之前還是同一陣線給的袍澤,現在卻開始瘋狂地互相砍殺。那些已經投降了北漢的前後周騎軍在那裡大喊著“河東軍必勝!汴梁賊必敗!”的口號,此前已經擊潰了好幾個周軍方陣。他們似乎也感悟到了這句口號的巨大宣傳力量,習慣了後周軍在這種嘶吼和裹挾之下士氣迅速消退的狀況。
但是,李繼勳部投入之後,樊愛能等降軍馬上感受到了一股不一樣的壓力——李繼勳帶上來的生力軍,似乎人人都有非常熾烈的求戰慾望。降軍的每一個軍官在這支生力軍中,似乎都是一坨坨的經驗值、擊殺了他們都可以打爆出一堆極品裝備,或者說直接完成一個個獨一無二的稀有成就……當然了,這一切的比喻,都不夠貼切,最貼切的說法,應該這麼表述:李繼勳麾下的後周鐵騎,似乎對於擊殺那些普通叛軍士卒毫無興趣,對於戰爭的勝負也沒有這個遠見去看清、去預測、去猜想。數千人的嗜血慾望,全部都凝聚到了降軍中那一撮將領和高階軍官,所有後周鐵騎哪怕身中數刀數槍,或者被射成了刺蝟、折斷了刀槍、用牙齒撕咬,也要把一個個降軍的將領、指揮使砍成肉醬、撕成碎片、碎屍萬段。甚至於有降軍將領被砍殺之後,還有搶奪屍首的周軍鐵騎亂刀分屍搶奪屍塊。
那種眼神,絕對可以比擬一個坐在電腦螢幕前打著《爐石傳說:魔獸英雄傳》的宅男玩家、看到對面一條牧狗起手式打出一張北婊牌之後,惡狠狠地跳幣、啟用、加橫掃,把北婊撕碎,然後酷酷地說一句:“遊戲可以輸、北婊必須死!”
很顯然,此時此刻,那些降軍中的都指揮使、都虞侯、指揮使、甚至都頭們,正扮演著那些開群嘲吸仇恨值的北婊角色。一邊是幾千人圍毆著幾千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