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口,斷了多少人的特權和財路啊!
……
“莫非十叔也是個穿越者?知道‘攤丁入畝’這個亂世之中極大刺激人口增長的秘法?不可能啊,如果他知道的話,肯定想要稱王爭霸、怎麼會敢把這種東西丟擲來,把所有的基層官僚和地方豪紳階級都給得罪了呢?”
錢惟昱一個人反覆揣摩著錢弘億的這份奏摺。這其中的內容,其實頗有後世直到韃清一朝才實施的“攤丁入畝”之法的影子,和王安石的《免疫法》、張居正的《一條鞭法》也頗有相通互補之處,只不過做得遠遠沒有“攤丁入畝”之法徹底。
按照唐代的租庸調製稅法,人民的稅賦負擔主要是三塊:租是田租,按照佔田數和理論佔田數收取,庸就是人頭稅,以繳納布匹絲帛織錦為其形式——因為在唐朝的時候,絲織物也是可以作為硬通貨幣使用的,所以繳納錦緞絲帛,就相當於是直接交錢了;至於最後的調,那就是徵發徭役了,以勞動力作為支出、每年免費給政府幹一個月的活。
同時如果政府有多徵募徭役的需求的話,還可以用增“調”來抵扣租稅。按照唐法,每個丁壯每年應該服徭役的時間是一個月,但是如果政府工程急需的話,官府有權延長徭役期限到兩個月,只不過要把原本百姓應該承擔的“庸”給免除。如果還不夠,最多可以延長到三個月,那樣的話,當年的“租庸”兩項就全部徹底免除。
到了唐朝末期,租庸調改成了兩稅法,按照夏糧收穫和秋糧收穫的季節分兩次納稅。但是兩稅法並沒有徹底改變租庸調製時代的三種成分結構,依附在人身屬性上的人頭稅和徭役依然沒有廢除。後世到了北宋王安石變法的時候,《免役法》也不過允許百姓繳納銀子換取不服徭役、由政府花這些銀子僱人代替服役。
錢弘億上書的法子,直指了徭役的廢除,相當於是把租庸調當中的調給廢了,只剩下租庸,其中庸仍然是人頭稅,但是相比以前,好歹是依附在人頭上的負擔減輕了一半。
自古以來,但凡減免了按照人頭抽稅或者抽徭役的時代,人口都容易出現井噴式的增長,這一點是不言而喻的:按照人頭抽稅的情況下,多生一個男丁就多交一份人頭稅,窮人在生育問題上自然要掂量掂量,不敢隨便生。明朝巔峰人口一億多、到了韃清晚期三四億,這裡面的差距固然有土豆作物帶來的增長,“攤丁入畝”所導致的人頭稅廢除一樣非常重要。
錢惟昱抱著錢弘億的奏摺在那裡翻來覆去地看了足足兩個時辰,這裡面的每一句話對於他來說都很好理解、粗通易懂。但是自己一方該如何應對、才能既搭上這個順風車、撈足好處,又不會跟著十叔一起得罪人,傷及自己的支援率,實在是一幢非常令人頭疼的事情。
錢惟昱想著想著,居然趴在書桌上沉沉睡去了,只剩下一燈如豆,在那裡散發著光和熱。周娥皇和蔣潔茹原本已經退去後宅,不打擾錢惟昱做正事兒,後來到了晚膳的點依然不見他出來,娥皇這才打著一盞蒙了紗的氣死風燈,悄悄回到錢惟昱的書房看視。到了屋裡,書案上攤著的那份被翻來覆去看得有些皺巴巴的密信立刻映入了周娥皇的眼簾。
周娥皇性子跳脫,頗有些女王意味,自然不如蔣潔茹這般心中時時有“婦人不可干政”的謹慎和警惕。見錢惟昱這般躊躇不決,便直接拿來反覆看了幾遍,大略知道了是怎麼回事兒。心中有數之後,周娥皇便把錢惟昱推醒。
“不過這些事情,有什麼好煩憂的,先去用晚膳吧,一會兒再想便是。”
如今蔣潔茹也是事情繁忙,畢竟火藥剛剛投入使用,日本那邊開金銀山的進度也快了不少,許多生意上的事情都要錢惟昱身邊絕對可信的人多盯著點兒。因此這段時間錢惟昱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一日三餐都不能吃到小茹親手的手藝了,只能讓府上廚子對付著做一些,偶爾十八娘也會幫襯著,不過以她的年紀經驗,如今手藝還遠不能和小茹比就是了。
味同嚼蠟地吃著嘴裡的吃食,錢惟昱的心神還沒有從剛剛睡醒的困頓中舒緩過來,同席的娥皇看得又好氣又好笑,放下筷子也不顧食不言寢不語的訓示,淡然地說道:“你不理解你十叔為什麼會如此做,那不過是因為你沒有去過江南西道的貧苦之地罷了。地隔百里,民俗不同。雖說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然則光讀書、不知民情,也是不能治國的。你這般頂聰慧的一個人、還浮海去過日本、琉球,下過閩南,難道便不能明白這些道理麼?
姐姐雖然是婦人,見識不多。不過好歹尺有所長,寸有所短,當年家父被宋齊丘陷害、發往洪州出鎮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