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宗室的伯叔輩外,便是左相元德昭、外加南唐降臣韓熙載、徐鉉等文官;林仁肇等武官在列。錢惟昱私下賜宴,與寥寥數臣密議對西南用兵大計。
“寡人慾征伐大理,以討不臣,為晚唐以來,中原王朝屢挫於西南夷之恥復仇。諸卿以為如今用兵時機可已成熟否?寡人親征是否可行?”
御駕親征這個動議,首先遭到了許多人的反對,理由是大理國距離吳越中樞太遠——杭州到昆明的直線距離可是比杭州到大阪要遠得多;而且十萬大山當中行軍,自然也比海軍天下一的吳越軍在東海上航行要慢得多、消耗大得多;一旦到了雲貴,若是朝中有些變故,倉促之間也不得通訊息。再加上南中之地瘴癘不明,一國之君親自涉險太過不智。
宗室、文武群臣全體勸諫,錢惟昱也就暫時收了這個心思,他自忖自己繼位之前也算是立過不少戰功了,自己當上大王之後,又親征奪取了南唐全數的江表領土,並且傀儡了日本,有滅南唐和傀儡日本兩大軍功墊底,自己這個大王在吳越的威望也算如日中天了,就算給別人一些立大功的機會,也翻不起浪來。於是在人選上便允了眾臣所請。暫擬定由廣州大都護、四伯父錢仁俊屆時統領兩廣、交趾三道地方兵馬主持討伐大理國的事宜,朝廷再派出親從都三萬人,作為中央軍協同助戰,由林仁肇統領。
議定了出兵的統帥、兵馬,算清了所需錢糧之後,下一個問題便是何時出兵。對於這個問題,負責軍事細節的林仁肇第一個勸諫說:“末將以為,征伐大理只怕非一兩月內可濟全功之事,如今已然開春,待倉促進兵、人馬錢糧盡數籌備齊全運到廣西,也該是初夏時分了。南中炎熱,暑日中瘴癘橫行,不若秋冬寒冷、煙瘴停息,既然去歲因為對日本的討伐,已經錯過了大理的冬季用兵,不如暫且徐徐準備、運輸資糧軍械兵馬到廣西屯駐,等到盛夏一過,氣候涼爽再行進兵。”
錢惟昱一聽這又是大半年的時間等過去了,心中還有些不願意,轉向久在兩廣的四伯父錢仁俊問到:“四伯意下如何?若是輕兵疾進,有可能在仲春偷襲入境、開啟一點局面麼?”
錢仁俊拱了拱手,絲毫不敢以長輩自居,恭敬地回答道:“臣以為林將軍所言有理。南中之地,縱然是初春時分煙瘴不興,也同樣不適合用兵——臣久在兩廣,且大王今年還派遣樊若水助臣屯墾、治理珠江溼地水利。樊若水果真是地理奇才,不過兩年深入考據,便深諳西南地理形勢、天候水文,報於臣處。
據樊若水調查,南中之地,若論南北方位,與兩廣處在一線。然兩廣之地河川春季均無凌汛,蓋因兩廣暑熱,終年無雪無霜,故而四季雨水勻稱,珠江水量平穩。然雲貴之地多崇山峻嶺,如邕江水源,便多受滇西雪山融水補充。因滇地多崇山、山區冬日寒冷,雨雪凝結,便會出現冬日枯水、江河水位下降的現象。一旦開春,冰雪消融,水勢猛漲,便成凌汛。
我吳越治水修河、整頓兩廣數年。如今若要對大理用兵,運兵運糧足有八九成路途全賴邕江水運、直達曲靖以東。若是寒冬枯水季節,邕江中游水位便不足行船;若是春季凌汛時,內河行舟不比海商有海風可用,反而是以槳輪搖櫓為主,逆水行舟時水流過於湍急,一樣無法行船——所以進兵所需後勤輜重,唯有依賴短短夏秋兩季運輸囤積。”
錢惟昱聽完四伯父的詳細闡述,心說難怪中晚唐的時候,大唐兵馬在南詔國遇到了那麼多次失敗,害得後來中原王朝對於對雲南用兵都產生心理陰影了,如今看來,單是可以用兵的時節上,就很難把握啊。夏天太熱,瘴癘太重,冬春又不能利用水運保障後勤,那豈不是說一年只有深秋那兩個月可以打仗麼?看來將來用兵的時候還只有追求速戰速決了。要麼就是不考慮後勤問題,提前在百色上游、靠近曲靖的兩國邊境地帶大量囤積軍糧物資、築堡固守。
想到這兒,錢惟昱立刻再次提問:“四伯在廣南西道,可有提前沿邕江修築塢堡、以備屯兵駐守?”
錢仁俊請求拿出一副地圖,隨後在圖上指指點點——因為這些地名都是羈縻州改過來的,若是直接報地名,錢惟昱聽了也聽不懂。對著地圖大致看了一下,錢惟昱心中便有些數了。邕州(南寧)西邊四百里的百色附近,如今已經把原本儂民富的儂族羈縻州改作了一座有正式城牆的州城,方廣數里,這也算是這些年廣西改土歸流的一個大成果。
再往上游黔桂交界、相當於後世田林、安龍、興義等處也都每隔六七十里沿江建起了小縣城,基本上都在徒步急行軍一天的路程之內,哪怕沒有水運的情況下,人員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