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這件事兒你可辦得了麼?”
“外臣願聞其詳。”
“開啟。”錢惟昱一開口,旁邊自有心腹侍衛掀開堆在一旁的幾口箱子,裡面卻滿滿地都是銀子。錢惟昱一指,只說道:“這些東西,務必送到北漢劉承鈞手上,準你半路上給契丹達官貴人買路,乃至你自己辛苦,花費掉其中一半。而後,便是源源不斷販糧、販賣箭矢、倭刀到幽州,能夠自己運去太原自然是最好。若是做不到,遼人地界上這些東西多了,自然有遼國商人逐利去太原做買賣。寡人只有一點要求:不會給你任何書面勘、憑證。出了什麼事兒,都是爾等自行逐利所致。”
“外臣謹遵陛下聖旨。”王大世恭恭敬敬拜了下去,居然也不談任何條件。
錢惟昱眉毛一挑,冷冷說道:“番邦蠻夷,欲陷寡人於不忠麼。然如此言辭又有何用,出了此樓,便如煙散風中,無人得聞了。”
“外臣不敢陷陛下於不忠——只是外臣祖上世代尊陛下列祖列宗為君,傳襲至今而已。陛下若是不信,可屏退左右容外臣徐徐稟報。”
錢惟昱正想說他身邊的都是心腹之人,卻突然看見王大世背後跟著進來的從人中有一個蒙著黑紗的身影,雖然看不真切身段面容,卻明顯很是瘦削,略一思忖,錢惟昱便大概知道是什麼事情了。當初錢惟昱的曾祖父、吳越武肅王錢鏐可是對東海上的新羅國,渤海國,琉球人自稱中原皇帝的,這些藩國也都承認,如今來人這麼說,顯然是這些亡國遺民了。
“爾等先退下吧。”於是錢惟昱身邊的侍衛和王大世的大部分隨從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打扇的宮女,以及王大世背後那個蒙著黑紗的隨從。
“請陛下贖罪,王大世不過外臣託名。外臣實名昔大世,不過因王氏篡賊竊據神州,盡殺我昔氏族人,外臣多年輾轉東海行商避禍,積聚錢糧勢力,蓄養忠直之士,不得不假託偽朝國姓。”
錢惟昱心中豁然開朗——按照他十三叔錢弘儼所撰寫的《吳越備史》記載,“太祖建隆二年,高麗舶主王大世,特選沉水千斤,迭為旖旎山,象衡嶽七十二峰。王許以黃金五百兩,竟不售。”——說人話,就是歷史上記載王大世確是來吳越國兜售過“旖旎山”這件藝術品,如果沒有錢惟昱的出現,那麼原本該是王叔錢弘俶接待的王大世,可是王叔給出了黃金五百兩的開價之後,這個王大世居然又嫌棄太便宜了,沒賣直接跑了。
即使黃金五百兩買“旖旎山”確實有點低價強買得嫌疑,但是如果考慮到歷史上錢弘俶一國之主的身份,國王問一個海商買東西,居然還有嫌棄出價少談崩的麼?你王大世將來還打不打算來吳越國做生意了?
但是如今錢惟昱讓市舶司透過地下渠道散播出秘密募集高麗商人的訊息、然後親自撞上了被招來的王大世之後,這一切的謎團就揭開了——這個王大世不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他特地跑一趟吳越也不是真來做生意的,而是另有所圖,有可能是送給吳越王一件大禮,然後讓吳越王主持一個公道,比如現在錢惟昱面臨的一樣,只可惜歷史上錢惟昱的王叔慫了一些,沒答應人家的要求。
想明白了這些,來人的身份已經很明顯了,“你是說,爾等俱是新羅廢王金傅的妻舅一族。與高麗王氏有滅門之仇了。”
王大世噗通跪倒,再狠狠磕了三個響頭,“陛下真乃慧眼如炬,神目如電,對海外之事也明察秋毫之末。不錯,外臣正是當年昔妃的嫡親兄長——這一位,乃是昔妃的幼女、也就是外臣的外甥女。當初外臣的妹子被王建鴆殺、勒令新羅廢王金傅令立王建之女樂浪公主為正妃時,臣這個外甥女尚在襁褓之中。”
“居然只剩下一個女子了麼——據寡人所知,當年昔妃還有三子。”
“這些年來,已經被高麗數代偽王歷次追殺所害……臣妹三子在臣妹被鴆殺時,至少都已六七歲,長者十餘歲,宮中多有深知其形貌者。這些年來,高麗偽朝追殺不輟,直到確認三子盡數被擒獲誅殺,方才略微放鬆了繼續搜查——臣這外甥女,也是靠著當年少有人知曉其出生,且外臣以其餘女子頂替,方才得存。”
“既是如此,此女又有何用,難不成還能助新羅復國不成。”
“外臣不敢求陛下為新羅復國——何況金傅自己都毫無大志,自甘降順,為臣者還有何能為其翻覆?外臣僅求能對王氏一門復仇,於願足矣。外臣這個外甥女雖然高麗國中少有人知其尚存者,不過確有當年昔妃留下信物,且其容貌頗似其母,定然對大王還是有利用價值的!懇請陛下為我等亡國藩屬做主!”
錢惟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