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這種新式刀的生產方式參照了倭刀的反覆摺疊鍛打法,做到了六百疊六百鍛的程度,只是鍛打的手法不再是靠刀匠拿錘子直接敲,而是在長興鋼鐵廠外另起了一條水力鍛造產線,用鍛造水鍛板甲的方式來鍛刀。把錘頭改成適合鍛刀的形狀後,就靠水錘的巨力均勻而反覆地持續鍛壓,實現六百鍛所需的時間可比原來日本刀匠那種需要耗時幾個月的工藝簡便得多,省時幾十倍。改良之後,甚至可以把鍛錘截面進行重新設計,允許錘子下面並排放五塊鋼條一起鍛。指揮使和虞侯以上級別將領用的佩刀,更是要用這種水錘冷鍛法鍛造一千次摺疊,達到日本刀當中最高階別的要求。
海南島石碌鐵礦的材料原本就伴生有微量的鈦、鎳元素,只是分佈比例不好控制,用於鍛刀的上等好鋼還要額外從新佔領的江西地區開採鎢礦進行鋼材熔鍊時的調質,所以從鋼料上來說,吳越的新刀也是全面超越了日本刀。鍛造、材質、應力都有優勢的情況下,在熱處理時再抄襲日本刀的現有優勢,將來在高檔刀具上,也就徹底擺脫了對日貨進口的依賴。新刀被直白地命名為越刀——主要是吳鉤那種利刃名號古代已經用過了,再叫吳刀難免有重複不易區分之嫌,不如直接叫越刀。
……
看著友鄰部隊紛紛靠體能、技巧得到了提前換裝的物質激勵,吳良心中暗自著急,他的隊已經拖了全營的後腿,說不得只能暫時在文化課上扳回一點場子。幸好工程兵出身的人比野戰部隊的兵源來說,在初步算學和識字上總歸有些優勢,到了四月中旬的時候,全指揮識字、加減法考核中吳良所在的營總算是奪取了一個全指揮第一的成績——營內所有士兵都在一個半月內識字一百二十個,是全指揮最高。
當然了,這樣的成績在那些落敗的戰友看來完全不當回事兒,當兵的不就該是靠力氣戰技過活麼?識字是次要的!就算非要識字,差不多夠用也就行了!
對於這種不給面子的錯誤認識,自然需要一些上頭的賞賜來堵嘴。因為據說文化課考核優勝的,一樣有對應的優先換裝獎勵。
“梁滿倉!去,到都頭那裡把咱們隊的新裝備拿來!”聽說獎勵的東西從後勤那裡發下來之後,吳良便一腳揣在他那鐵桿馬仔屁股上,讓他去做一回苦力。梁滿倉苦著臉跑去都頭的營房,沒過半刻鐘就扛著一個大得嚇人的麻袋回來了。
看到那麻袋的時候,吳良倒是嚇了一跳,心說梁滿倉這小子如今體能見長啊,這麼大一個幾乎可以裝下一頭牛的麻袋都能扛得起,讓其他幾個弟兄過去接下開啟,才發現東西其實不重,無非是每人兩身裁製齊整的新軍服。
別人訓練賣力得的獎賞都是鋼甲寶刀、強弓硬弩,文化課優勝只拿一些衣服,自然是讓人心中不忿。正想著如何給友鄰部隊的“武力獸”打臉的吳良一下子就覺得精氣神都跨了下來。挑出一整套來看了一下,無非也就是一套裁剪得體的染色素綢裡衣,外加一套大紅的棉麻布料外袍,還有一份可穿可不穿的斗篷。服飾形制無非是上衣、褲子、筒襪,衣褲邊緣都有卷邊縫紉進去牛筋的鬆緊帶以便扎束整齊。
吳良拿出試穿了一下,舒服倒是舒服了,可惜並非難得之物,便說:“這般東西還如何說嘴。雖說這綢子樣子不說,至少織得厚重密實,著實是好料子,價錢比鋼甲強弓卻是賤了不少。拿這與人比並,還不被人恥笑。”
“聽軍需的錄事說了,這厚重又滑韌的綢子做裡衣,正好可以防著萬一有箭矢射穿了外面的甲冑,還能用綢子包住箭簇的倒鉤、血槽,不至於入肉後出血太多,拔箭時也不會鉤傷骨肉。如此倒也不算是純為了穿著精神。這般綢子也就蘇湖一帶可以大量產出,抑或是川中出蜀錦,湖南出粗綢。換做北方人,是斷然用不起的。”
“好吧,便算是如此了,好歹有個說嘴的名頭。某從家父那裡聽說,這兩年大王派了一個新考出工科科舉的樊若水,最善興修水利的,發配去兩廣陪著大都護在珠江那兒治理溼地泥沼,大片大片開桑田養蠶,如今這蠶絲的產量怕是沒幾年又要超過棉花料子了。朝廷還真是錢多了燒的,普通大頭兵也有全部穿綢子的日子。”吳良無奈地脫下新軍服,再拿在手中細看,一邊看一邊口中說著一些在他看來下面大頭兵不知道的“秘辛”。
一旁的梁滿倉正在那兒拾掇一套套的衣服給兄弟們分發,一邊疑問說:“在兩廣治理溼地、廣開桑田?這也沒這麼快吧,俺在淮南的時候也曾見鄉里種過桑樹,樹苗子栽下去每個四五年,如何收得桑葉養蠶?種樹不必種草竹莊稼。都說‘十年樹木’,好歹也要好幾年才見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