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則數十人,同時還有大量蒙蔭舉薦的官僚存在,如李德裕黨之類。直到宋朝,才進入了科舉每年取數百人的科舉,因此此番吳越國科舉的擴容,在讀書人看來已經是極大的恩典了。
吳越國雖然開了科舉,畢竟不曾稱帝,所以殿試的制度還不存在,禮部試考完了也就算是定論了。金榜唱名、戴花遊街匆匆而過,隨著錄取人數的增加,眾人都可以明顯感受到進士科的地位和受重視程度已經不同於大唐時代了,將來給予的官職,也會進一步縮水。
……
無數舉子和新晉的進士們還在等待朝廷是否有任命頒下,吳越王宮、咸寧殿中,決斷這一大批後備官僚命運的討論,則掌握在少數幾個人手中。
“今科舉子眾多,雖然是我吳越文教大昌之體現,但是也可見我朝科舉制度、取人多寡還有問題,需要微調。這次便算是恩賞了,不可搞不教而黜,將來確實要想辦法引導讀書人多方謀取出路。這一科取的進士多了,寡人謀劃近年內引入‘教諭’這一官職,遍置我吳越百三十餘州、七百餘縣。至於尚未徹底歸化的數十羈縻州,可以暫緩。如此,便可多增近千個從七品至正八品官職,十年之內我朝進士科縱有多取之冗員皆可吸納。”
錢惟昱對面,元德昭、韓熙載、徐鉉、徐鍇等文官高層各自列坐議事,各抒己見——周世宗柴榮時,大周朝廷為了表現尊重宰輔,柴榮曾經允許宰相在上朝的時候都列坐,後來到了趙匡胤的時候,因為看不慣範質之類的前朝忠臣倚老賣老,才有同為宰輔的趙普親口提出取消這一優待,實則是打擊範質、王溥、魏仁浦等人。吳越國這邊,錢惟昱繼位以來,一開始也是沿用王叔時代的舊禮,不過數年間也是逐漸更加開明,私下議政更是隨和。
韓熙載首拱手聲言,問道:“大王所言‘教諭’官職,想來便是主持一縣之文教了,此事乃是自古未有之盛事,臣以為頗善。然則不知大王可有長遠之法——如今我兩浙江表、江西福建等地讀書人數、百姓識字人數已十數倍於三十年前的比例。尋常鄉民農戶,十戶之內必有識字之人。若是再設定教諭,專掌文教,會不會導致數十年之後稼穡乏人,讀書之人過多呢?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大王不可不察。”
錢惟昱一聽就知道韓熙載的觀點還停留在“讀書就是為了做官”這個層面上,沒有想過一兩代人之後讀書人謀取一些別的什麼出路。不過幸好如今還只是五代,沒有經過宋明兩代讀書人的功名特權、只此一道的洗禮;如今要想扭過這個“讀書人就該爭取朝廷給的特權和金飯碗”的思路,還是有機會的。
“光是六七百縣設定教諭,便可夠三屆進士科新晉士人的去路了。若是將來縣級教諭充塞,還可以讓舉人級別不經會試、自願充任鄉鎮教諭官——當然,鄉鎮學官可以暫定為從九品,同樣領取一份朝廷俸祿。舉人本就是本鄉本土豪族士紳的,也可官授鄉鎮長官、定正九品。如此一來,可為讀書人開出多少去路,便是三五十年內也不怕冗餘。
至於將來,若是華夏之地真的到了每戶都有識字之人時,相信我吳越工商之盛、武功之烈,也足以吸納讀書人或投筆從戎,或棄文經商、或攬工興國了。只要堅持住不在政治上開讀書人免稅的特權,士人自會有思變之心的。”
韓熙載還在品味錢惟昱的話,徐鉉卻是已經坐不住了,倒不是他有多反動保守,而是在他看來,設身處地為錢惟昱著想的情況下也不該放任這個思路:“如此,大王可是要一改漢武帝以來‘獨尊儒術’的提法了麼?那恐怕不利於大王聲望啊。當今天下未定,大王所賴者,固有我吳越富甲天下、兵器精良,然武力仗勢北朝還在我之上,我吳越無人可比擬之優勢,唯有天下讀書人之歸心——大王若有改良之舉,還請徐徐圖之,莫要在天下未定時妄動。”
“此事寡人自然省的——何況讀書人過剩,那不也得是二三十年之後的事情了麼?寡人總歸為子孫打點,揣摩好大方向便成了。為今之計,進士科冗餘之人盡數撥入文教官僚系統之後,為了讓他們充分有事做,也可以增加其權柄、增加錢糧流動性;寡人打算從明年起,在各州城縣城設立官學,每州學考校士子千數,各予秀才、童生廩米;縣學每年收納適齡童子數百,不考功名,只教授蒙學識字、基礎算學、忠君愛國義理等項,官府給予塾師俸祿,或以本鄉秀才擔任啟蒙識字科目,朝廷以廩米代其中部分俸祿。童子入官學無需納銀錢,由官府負責每日一餐午膳。不過此法需要耗費錢糧幾許,寡人還不曾測算,正要諸卿商榷其中利害。學制長短,也需商榷。”
元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