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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部分

坊內開辦了天下第一家“活字印刷”的印書坊,十二年來隨著天下讀書人基本上都讀上了活字印刷的書籍,活字印刷堪稱澤被天下士子,這處地方自然也被套上了風雅非常的光環。

清河坊內,一處背靠吳山邊城牆的高爽闊朗之處,有一座五層的酒樓,名叫和樂樓。(注:歷史上只可考證到南宋的時候、在杭州已經成為行在的情況下,清河坊有和樂樓。至於吳越國時代有沒有,不可考;暫且認為有吧,考據癖就別講究了)此樓建成也不過數年,卻是杭州城內有數的高檔消費場所,比之這些年在汴京剛剛立起來的樊樓(豐樂樓)也是絲毫不遜,在珍奇異物方面更是民間人士所能企及的最高檔次。

畢竟吳越國之富庶,在當今之世已經是甲於天下的存在了,杭州的消費娛樂場所檔次碾壓汴京也就正常不過了。

這一日,春闈剛剛考完,距離閱卷放榜則還有將近半個月的時間,一群出身還算不錯的舉子自然是少不得考試之後的放縱,少數家道富厚者邀約同年來此行樂也就正常不過了。

時間剛過正午,四樓的一個雅間內,一群考完試計程車子在那裡一邊飲酒聽曲,一邊開啟軒窗賞玩吳山勝景、吟詩作對——這也是清河坊邊和樂樓的一樁好處,此坊地勢偏高,把樓起的高了,在最上面兩層的雅間便可越過杭州城南的城牆,看到外頭的吳山景緻。

做東買單的舉人名叫林退思,約莫二十來歲年紀,也是今科舉子,考的是最正統的進士科。飲宴之間神態頗為自信,諸位友人也對其表現頗為信心,至於原因嘛,當然是因為林退思家學淵源非比常人——其父便是當朝通儒院大學士林克己,大王身邊以學問著稱的御用文人。林退思的舉人身份雖然是靠著類似於“國子監”的機構得來的,但是學問在諸友之間確實是無人質疑。

林退思旁邊打橫兩席上,也各自坐著一個舉子,一個叫做範墉,一個名喚崔仁冀,其餘數人,便不足為道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主菜都撤了下去,只留下新上的茶果和酒水,眾人之間的氣氛也漸漸放開了,開始把話題從科場轉向了最近的坊間奇談見聞——讀書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喝酒吃茶的時候可以聊天、吟詩作對,吃飯的時候卻是不會這般的。

崔仁冀率先重新舉起一盞清酒,敬了林退思,歡顏問候說:“林兄新得的公子,近日也還都好吧?林兄科場多日,也不顧家,嫂夫人與令公子可不要怨懟。”

“犬子還有數日便該滿月了,到時候少不得另請諸位賢兄,卻是有勞掛心了。”

崔仁冀聽了一邊幫著斟酒,一邊追問道:“不知前番可曾正式取名了麼?”

“原本倒是還要勞煩崔兄參謀的,只是不知為何,十餘日前,大王親到舍下與家父談詩論賦,聽說小弟得子,便說要親自賜名。家父及小弟惶恐不勝,恭請大王欽定,取了個‘逋’字,小弟學識淺陋,卻是不明大王之意呢。”

“哦?令公子居然能得大王親自賜名?哎呀,久聞大王對林大學士頗為信重,原本愚弟還只是略見其表,今日方才是體會其中浩蕩了。林兄真是羨煞人也。”一旁的範墉在那裡羨慕不已地說道,當下也和眾人一般稱頌恭賀了一番。引得林退思少不得繼續千尋:“是啊,今科無論是否得中,某定然是要盡力展一生所學,報效朝廷的了。”

不過,範墉和林退思不知道的卻是,大王之所以要給林逋賜名,無非是因為偶然想到一樁惋惜之事罷了——歷史上,在吳越國末年“納土歸宋”的時候,時任通儒院學士的諸文官如崔仁冀等,莫不攀附新朝,到北宋朝廷中佔據翰林學士等官、成為宋朝修纂《太平御覽》、《太平廣記》、《文苑英華》的主力。唯有年高德劭的林克己一心死忠於吳越,在吳越歸宋後便高老致仕、終老林泉,不問富貴。

林克己的兒子林退思,乃至嫡孫林逋,都過著這般隱逸的生活。到了林逋一代,發展到了在西湖孤山隱居、不婚不仕,梅妻鶴子的程度。如今,吳越國顯然不可能再歸宋了,林家人做官的路子也就不會掐斷,說不定漢文學歷史上,會少掉一段“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的經典佳話,也不知是幸事還是不幸呢?本著這一絲遺憾,才有了錢惟昱在林克己林大學士得孫的時候,親自“信步尋訪、偶然賜名”的一幕,許是想為文明留下一絲回憶吧。

範墉更不可能知道的是,他完全沒有必要羨慕林退思一家所沐的恩典,因為如果今科他得中之後、出現在吳越高層的視野中時,將來他要是得子,哪怕他想給孩子另取他名,大王也會恩典地欽賜“范仲淹”這個名字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