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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快跳下來。”李匡仁大叫道,攙扶著齊依萱跳下中艙,螺螄船首尾都呈方形,因吃水較淺而十分靈活,大都為夫妻倆人漂在水上撈取螺螄、蜆子所用,唯一特別之處在於中艙部位置有一隻木盤,一般是男人站在船頭上用兩根竹竿上的耙和鬥撈取水底的螺螄,起水後倒入木盤,由坐在中艙的女人耐心挑揀,剔去泥汙雜物後去鎮上叫賣。

李匡仁搖動輕櫓,小船打了個轉,終於歪歪扭扭地朝湖心駛去。

時近黃昏,夕陽在水面上灑滿了金鱗。遠處的水平線上,一艘雙桅漁船孤獨地遊弋著,攪動起滿湖璀璨,使波光與絢麗的晚霞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水天一色的靜謐畫面。

“停船!”追兵邊跑邊喊。

李匡仁奮力搖櫓,似乎根本沒有聽見。

“啪”一聲槍響,不遠處的水面上濺起一片水花。

“快把木盤豎起來!”李匡仁對齊依萱大叫道。

齊依萱忙將中艙的木盤翻倒,自己彎腰躲在後面,雖然這一層木板根本無法阻擋子彈,但感覺上還是安全了不少。

追兵很快便湧上了碼頭,找到兩條剛才李匡仁來不及解開纜繩的鸕鷀船,跳下四名黑狗子,先後掉轉船頭直追而來。

鸕鷀船上使的是雙槳,俗話說“一櫓能敵三槳”,所以速度上還是李匡仁的螺螄船稍勝一籌。不過,黑狗子都是本地人,從小就慣會駛船,眼看著距離有越來越接近的趨勢。李匡仁摸出槍來,稍一瞄準後連開兩槍。

兩槍都未命中,但把黑狗子嚇得不輕,停下槳來趴在艙中不敢露頭。

“開槍,把船打沉!”碼頭上穿西服的年輕人大聲命令道。

黑狗子躲躲閃閃地趴在船頭上,架著三八大蓋開始射擊。李匡仁連忙停下櫓來,同樣趴倒在船尾,拔出槍來連連回擊。

連打了三槍,終於射中一名坐在船尾搖槳的傢伙,那廝晃了幾晃差點栽下水去。

這下火力更猛了,子彈嗖嗖亂飛,李匡仁只覺得肩膀一震,整條胳膊突然軟了下來,低頭一看,右肩已經滲出了一片鮮血。咬咬牙試著強抬手臂,在左手的幫助下勉強還能上舉,似乎並未傷及骨骼。看來這小口徑的三八大蓋果然如人們所說的那樣,精度高、速度低,彈頭進入人體後不會翻滾,破壞範圍較小。

“你受傷了嗎?”身後的齊依萱驚恐地問道。

“這幫狗漢奸!”李匡仁憤怒地罵道。

“打在什麼地方?”齊依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快趴下!”李匡仁扭頭大喊,支撐著又開了一槍。

很不幸,德國魯格手槍的裝彈量為八發,來西山時彈盒裡還剩六發,現在前後加起來已經開滿五槍,只要再開一槍,這支精美的名槍將立即成為廢鐵。李匡仁扔下手槍,掙扎著扶起櫓來繼續搖動,螺螄船晃晃悠悠重新前行。

“抓活的!”碼頭上的西服青年手圈在嘴邊大喊道。

鸕鷀船上的黑狗子瞄準螺螄船的船身連連射擊,只聽“篤、篤”兩聲悶響,船尾被打穿了兩個洞,湖水立即毫不猶豫地湧進尾艙。

“現在怎麼辦?”齊依萱反而不像剛才那麼驚恐了,一把掀開木盤站了起來。

李匡仁無法回答,看看船尾已漸漸傾斜,所有的努力都成徒勞,只能惱怒地摔下木櫓。

“槍裡還有子彈嗎?”齊依萱臉色白得像一張紙,但神情卻異乎尋常地平靜。

“應該還有一發。”李匡仁悲哀地撿起槍來,突然感覺到一絲異常。“怎麼?你……”

“把這顆子彈留給我吧!”齊依萱的眼中突然噙滿了淚花。

“我……我……我做不到……”李匡仁持槍的手顫抖起來。

“做不到也得做,難道你能眼睜睜看著我被他們抓走?”齊依萱挺立在中艙,臉上熱淚縱橫。

李匡仁心中一陣絞痛,眼前頓時一片模糊。

“放下槍來,饒你們性命!”鸕鷀船上的黑狗子們大叫道。

“來吧。”齊依萱柔聲鼓勵道。

船尾的下沉越來越快,李匡仁再也無法控制情緒,以手掩面,絕望地無聲地痛哭。

“快動手吧!”齊依萱一把抓住李匡仁的手,將槍口對準自己的胸脯。

李匡仁渾身顫抖如風中的樹葉,抹抹眼淚,但仍然無法扣動扳機。

在天際邊那玫瑰色的霞光映襯下,齊依萱柔軟的身姿如天鵝一般美麗,陣陣湖風吹來,一頭長髮四散飄逸。李匡仁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用左手托住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