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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不斷增長的情況下,就更爭得面紅耳赤,幾乎要撕破臉。

元信此次從山東回京,當然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元信要儘可能為山東爭取利益,而關隴卻稱隴西去年逢大旱,原本賦稅就不夠吃,當然要從國庫多撥給。每年支度國用都有個限度,這邊多給,山東自然就不能再增,兩邊為這件事已經是劍拔弩張,吵得雖是一本奏抄,爭的卻是龐大的口糧。

女皇當然心知肚明,但她要讓他們爭,讓他們奪,讓他們互相殘殺,而自己閉口不談,坐收漁利。

現在宗亭顯然是要來為關隴爭上一口糧,但她如僧坐定,不打算理會,更不願意翻開面前這本奏抄。

女皇閉口不言,宴廳內便如死水般沉寂。賀蘭欽靜等一顆石子入水,起居舍人宗立也不插話,最後只有李淳一跳入這水中,打破平靜。

她開口問:“相公面色略差,是病了嗎?”

宗亭不理會她。

女皇睜眸看向他,他脖頸間壓著一塊紗布,顯得格外奇怪。她終於開口:“宗相公的脖子怎麼了?”

宗亭不苟言笑回說:“臣被狗咬了。”

☆、第27章

他一本正經講自己被狗咬了,宴廳內諸人竟沒一個信的,紛紛屏息不言,就連李淳一也只是收斂了眸光。到最後只有女皇樂意配合他:“宗相公遇上的狗亦仁慈,竟未將相公脖子咬斷。”

“仁慈還會咬人嗎,那條狗分明兇惡至極。”宗亭面上寡淡得要命,儘管意有所指,卻根本都不屑睨一眼李淳一,全當她不存在,剛才進來時甚至未與她行禮。

李淳一聽到這話便知他又在生氣,他那架勢像是恨不能與她打上一架。然李淳一對此毫無反應,只抿了一口茶,權當聽笑話。

她這事不關己的態度實在惱人,但要事在前,宗亭忍了一忍,將話題扯了回來:“眼下尚書省皆等著政事堂發敕,事關支度國用,時間著實緊迫,請陛下儘快做決斷。”

他竟是理直氣壯催起皇帝來,且還擺了一副為國事操心的冠冕模樣。

女皇仍按著那奏抄不動,看都不想看一眼,化繁為簡地說:“中書門下怎麼吵,朕從不去管。這些事有章可偱,度支是怎麼算的,比部拿出來的數又是如何,一目瞭然,按規矩辦事很難嗎?”她言語裡有幾分不耐煩:“何況朕已令太女監國,此事由門下省直接申與太女即可。你拿回去——”她言罷將奏抄扔到了案下:“只要有太女畫喏,就發敕送尚書省去做。”

她大方地將未來一年的支度國用決策權放給了李乘風,實際上卻是將魚食丟擲去,還是讓他們自己去爭。君相分權,政事堂才是諸衙署的領袖,李乘風身為儲君,有沒有本事左右政事堂,很重要。

奏抄原封不動落在腳邊,宗亭低頭撿起來。他明白女皇是想探一探李乘風的掌控力,不過用別的事試探也就算了,這件事絕對不行。於是他“忠言”提醒道:“隴西大旱才過,關隴兵亂剛剛平息,倘這時候再缺衣少糧,後果誰也無法預料。吐蕃狼子野心愈盛,西北邊上從不太平,關隴倘若不穩,陛下恐也難安眠。”

他上前一步,重新奉上奏抄:“度支侍郎擬的這奏抄,陛下還是有個數為好。”

這言語裡藏了威脅。鬼知道上次關隴兵亂是什麼□□,現在又拿這點來嚇唬人,女皇額角隱隱跳痛,頭疾似乎又要發作。她頓時滿心煩躁,低頭翻開奏抄將供軍部分瀏覽了一遍。度支的計劃明顯有所偏向,對大旱剛過的關隴而言的確是有不妥。

她本心甚至想削關隴的兵,但西北軍防一旦薄弱,吐蕃便會趁虛而入;但就這麼養著這頭猛虎,她既不甘心又不放心。

額顳猛地跳痛幾下,帶著眼眶都抽疼,她抬手一按,壓著聲音道:“朕知道了。”又轉而與起居舍人宗立道:“讓度支侍郎到行宮來。”

宗亭也不打算再拿回那即將變成廢紙的奏抄,往後一步躬身行禮:“臣先告退。”

他挺直脊背堂而皇之地走出宴廳,讓賀蘭欽師生見識了他的得勢與囂張。然這對師生看著他背影遠去、最後消失在門口,也只是各自執起茶盞飲茶,彷彿剛剛什麼都未發生。

但筵席到底有了變化,女皇頭風又有發作苗頭,不可能繼續待著。一旁的宗立便尋了個冠冕理由提醒她:“陛下,曹御史今晨就到了行宮,恐是有要緊事,可要召見。”

“不用讓他過來,讓他等著。”女皇執盞飲完茶,霍地起了身,很是隨和地與李淳一及賀蘭欽道:“不用送了,繼續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