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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園愣了愣,將信籤遞過去,咕噥道:“莫非要裝成道士入城去?我才不要!”話才剛說完,宗亭就頭也不抬回道:“你換了也不像,老實待在這。”
宗亭說話間讀完了信簽上的內容,武園忙問:“是不是有了舅舅的下落?”
桓濤父子在肅州被反軍挾持,被逼無奈交出兵權後,至今生死未卜。而這封信籤卻是從肅州城中遞出來,只粗略講目前城內局勢,但對於恆濤父子的安危,隻字未提。
關隴軍屯駐西北,常年對抗野心勃勃的吐蕃人與突厥人。此次是關隴內部先出了爭鬥,隨後吐蕃犯境,由南向北攻擊沙、瓜二州。玉門關告急,桓濤不得不遣兵支援,就在肅州陷入守外虛內境地之際,反軍頭目於恪設計擒獲桓濤,並以其年幼小兒相威脅,逼著桓濤交出了軍政大權。
而於恪等人似乎與吐蕃達成了某種默契。他控制肅州後,吐蕃的攻勢頓時減弱,且兵力西移。然而吐蕃雖退出了玉門關,卻仍然盤踞在沙州。而於恪為維持局勢穩定,並沒有追擊吐蕃將其徹底趕出沙州,反是將支援兵力調了回來。
如今肅州及整個關隴軍都在於恪的統領之下,全城戒嚴進行內部整肅,而對桓濤父子的情況則做到了最為嚴格的保密,甚至連遞出這封信的人也不清楚他二人現狀。
武園見宗亭不答,頓時著急得要命:“於恪那老不死的,真想現在衝進城裡宰了他!”他忿忿說完又轉向宗亭追問道:“這信是誰遞來的?咱們的內應是誰?有沒有辦法弄死那個姓於的?”
他一貫的沉不住氣,甚至有些天真——憑他二人單槍匹馬,哪怕城中有內應,也並不能扭轉這局面。
宗亭道:“於恪在我出現之前,不會殺舅舅與阿璃。”他似乎深諳於恪為人,十分篤定地補充道:“單單讓舅舅束手就擒,他的目的還未達到。只有弄死我,他這位置才坐得踏實。舅舅與阿璃都是極好的人質,他怎麼捨得輕易殺了呢?”
武園抓抓頭髮,似乎覺得有些道理,卻皺眉道:“就算你講得對,那現在要怎麼辦?”他說著又拍拍胸脯:“我殺人反正是很在行的。”
“莽夫之勇。”宗亭道,“你就在這待著收信,盯著城內的風吹草動。若於恪突然變卦,你到時候再衝進去和他魚死網破,好歹掙一口氣。”
他分明是將武園晾下了,自己收拾了包袱帶上帷帽即要出門。
武園手握劍鞘一橫,擋了宗亭問:“哥哥,你是要拋下我嗎?你要到哪裡去?”
這傢伙實在太煩,宗亭忍下打他的衝動,簡促回之:“玉門關。”
“那地方正與吐蕃打仗亂得要命,你去那做什麼?!”
“白痴!”宗亭忍無可忍巧妙將他撂倒,只留了一句“好好待著”便揚長而去。
升起的太陽照拂著沉睡了一夜的肅州城,晨風裡的料峭寒意漸漸弱了,肅州城門也已經開啟。
門禁森嚴,來往旅客皆要接受盤查,裝成道士的宗亭也不例外。
士兵問了他的去向,他講往西求仙;又叫他開啟包袱翻查一番,除了些衣袍經書外並無其他可疑物品,加上後面有人催促,士兵便放他前行。
肅州往西是瓜州,瓜州晉昌縣北便是玉門關,出了玉門關即是盤踞著吐蕃兵的沙州。再往西,是安西都護府。
就在宗亭往瓜州去的路上,安西都護府大都護喬雍也收到了早前宗亭發來的急信。那封信發於途中,請喬雍出兵以驅吐蕃鐵蹄,十分有先見之明。
隴西出事,喬雍隔岸觀火到現在,一直拿不定主意。這是關隴內部的權力更迭,他橫插一腳,若處理不當,到頭來可能落得裡外不是人;然而現在宗亭是請他驅逐外族,這便不能算是他插手關隴內部爭鬥,反而是為國土周全,乃大義之舉。
何況他幾年前欠過宗亭人情,此次恰好能夠還清。
喬雍從西州調兵,一邊往東圍攻沙州,另一邊則往南敲打吐蕃邊境,迫使盤踞在沙州的吐蕃兵分心。
這時宗亭也終於抵達玉門關。
瓜州駐守舊部的將領還在昏沉睡夢中,宗亭就已經坐到了他榻前。那小將甫一睜眼,卻驚覺手腳無法動彈,只見黯光中坐了個人,正面無表情看著自己。
他猛地又是一驚,依稀辨出宗亭的臉來。他是剛升任的將領,從前級別不夠,只寥寥見過宗亭一二次,甚至還未講過話。這時他彷彿像見了鬼似的結結巴巴開口:“你、宗相公為何、為何在這?”
宗亭眸中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