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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家找到媳婦了;

第三,男生到了這個年齡,總是要想入非非的,但只要你們女生不響應,他也就想入非非而已。所以只要把女生的心按捺住了,男生那頭不攻自破,落花流水春去也,乾瞪眼。

可能陳靄天生就有談判的細胞,知道談判最重要的是把握底線,見好就收。不知道把握底線,就會談輸;不知道見好就收,就會談崩。陳靄去跟班主任談判,也不是 去尋求絕對公平的,只是要求班主任停止對女生的不公平。既然班主任這麼向著女生,那還有什麼要為難班主任的呢?遂樂顛顛跑回去向幾個女生彙報,幾個女生雖然還不能像陳靄那樣深明班主任此番舉措之大義,但已經被陳靄敢於跟班主任對峙的大無畏英雄氣概折服了,陳靄說這是班主任一片苦心,那肯定是班主任一片苦心 了。

從那以後,陳靄名聲大響,男生女生都知道她有本事,敢跟班主任硬碰硬,有了委屈都來向陳靄傾訴。而陳靄也更加抱定了“匹夫有難,陳靄有責”的信念,更自覺地當起“工會代表”來,大事小事,只要有人來訴苦的,或者即便沒人訴苦,只要她自己覺得不公平的,她都要去伸張一下正義。

陳靄就這麼一路“謀”下來,一直到醫學院畢業,進了醫院,當了醫生,也沒放棄自己這一政治主張。

話說有一次,陳靄聽見護士小王在訴護士長的苦,說護士長鄭大姐總是欺負她是新來的,呵斥她,排擠她,給她難看,讓她下不來臺。小王說得眼淚汪汪的,還有好幾個小護士都在旁邊幫腔,一下就把陳靄的“工會代表”情結給刺激起來了。她安慰小王說:“別怕,我們聯合起來跟護士長鬥,我就不信鬥不倒她。我最見不得仗 勢欺人的人……”

陳靄果真開始了“倒鄭”運動,向各級領導反映護士長仗勢欺人的劣跡,還在科裡徵集醫生護士簽名,呼籲撤銷護士長職務。

可能護士長平日行事的確不公平不公正,跟護士長有過節,對護士長有怨言的小護士不在少數,連醫生們都不太喜歡護士長,覺得她仗著自己年齡大,工齡長,很不把她們這些醫學院畢業但年紀尚輕的醫生們放在眼裡。

其實沒有誰能說出護士長究竟犯了哪條法,有的甚至都說不出護士長究竟是哪裡沒做好,但醫院也不是在開法庭或者搞政審,犯法沒犯法,犯錯沒犯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所向。

用現在的網路俗語來說,就是一個“人氣”問題,像這種說不出個是非曲直的混戰,人氣不在你那邊,錯就在你那邊。既然護士長不得人氣,那麼反護士長的陳靄就得了人氣,再加上陳靄不是在為自己謀利益,而是在為幾個年紀輕資歷淺的小護士打抱不平,這種出發點就很讓人景仰,但凡有點江湖義氣的,都會支援她而不支援 護士長。

連陳靄自己都沒想到,怎麼七搞八搞的,就取得了決定性勝利,院方把護士長的職位給撤了,雖然保留了公職,但革成了一個普通護士,境況大不如從前了。

護士長好像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幾個小護士約了陳靄到飯店去飲酒慶賀,稱呼她“陳大姐”,誇她有種,有能力。但那餐飯陳靄吃得不開心,完全沒有全面獲勝的喜悅感,卻老是想到鄭大姐那淒涼的面容。

可能陳靄天生就是個“工會代表”,而不是“資方代表”,誰做了資方,她就會站到誰的對立面;誰做回了“工人”,她又成了誰的代言人。現在鄭大姐垮臺了,沒權沒勢了,成了受壓迫的底層人民,陳靄的同情心又偏到了鄭大姐一邊,於是跑去跟鄭大姐套近乎。

那邊廂鄭大姐正兀自孤獨寂寞呢,現有陳靄來關心同情,自是感激涕零,遂不計較陳靄就是讓自己栽跟頭的人,慷慨捐棄前嫌,跟陳靄做了好朋友。

瞭解多了,陳靄發現護士長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可能以前對小護士們要求嚴格了些,態度也不那麼和藹,所以為自己樹了一些敵人。當然護士長也不可能是完人,總會有七七八八一些常人所不能倖免的小錯誤,被恨她的小護士一誇大,就變成了陳靄聽見的那些罪行了。

這讓陳靄好不慚愧,回想當時的“倒鄭”運動,感覺好像是玩了一場猴把戲一樣。

鄭大姐對陳靄推心置腹:“你這個人本質是很好的,就是有點太直了,容易被人利用……”

陳靄覺得鄭大姐的話有道理,“太直了”也是個不難聽的評語,比“沒腦子”更容易讓人接受,所以陳靄自那以後一直都以“太直了”作為對自己最簡潔的評語,尤其是在做自我檢討的時候,一般都離不了以這句話開場:“我這個人,就是太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