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的辦公室反而花了一點時間,主要是小杜也不知道她老闆的辦公室在哪裡,沒畫地圖給她。她結結巴巴地問了幾個人,人家也很熱心地回答了,但她聽不太懂,最後一個小夥子親自把她帶到老闆那裡,已經九點多鐘了。
老闆是個東歐人,女的,四五十歲的樣子,人稱 Dr。 T , 因為老闆的姓和名都是 T 開頭,名字叫 Tania ,但姓很長,而且很難發音,所以老闆為了照顧大家,讓大家就叫她 Dr。 T 就行了。老闆漂亮的栗色頭髮挽成一個髮髻,聳在腦後,穿得也很漂亮,不像個搞科研的,倒像個電影明星。老闆人也很好,先是噓寒問暖一番,又親自帶陳靄到實驗室跟同事見面,然後給了她一個 reading list(閱讀書目),讓她頭一個星期不用做實驗,就是讀這些文章,還邀請她週末去家裡吃飯,並當場列印出一張路線圖給她。
她沒想到美國的老闆這麼和藹可親,這麼體諒人,這麼關心人,這麼有人情味,感動得手腳暖暖的,當場就在心裡發誓,一定要為老闆鞠躬盡瘁,歸而後已(半年當中應該做不到“死而後已”,做不到的事咱不瞎吹),要對得起老闆的關心和愛護。
然後老闆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工作去了,把她交給了實驗室的同事 Gina 。 Gina 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看膚色外貌應該是中國人,但言談舉止又像是美國人,後來一問才知道是 CBC (Canada…born…Chinese; Chinese…born…in…Canada ,加拿大出生的華人 ) 。
實驗室挺寬大,特別乾淨,她和 Gina 一人有一長條做實驗用的桌子, Gina 稱之為“bench ”,一個人有好幾個能升降的皮沙發,可以坐著做實驗,儀器都很先進的樣子,比她在國內時的那個“實驗室”強多了。
她在實驗室有自己的電腦,連著兩個 monitor (顯示螢幕),可以把這個螢幕上的畫面抓到那個螢幕上去,又可以把那個螢幕上的畫面抓到這個螢幕上來,差點把她喜暈!馬上就抓來抓去了一陣,過了一把癮。
Gina 領她到 C 大人事處辦了一個 ID 卡(身份卡),上面有她的照片、姓名、職稱和系名, C 大還給了她一個電子郵件信箱,她看到自己的名字後面緊跟著 C 大的名字縮寫,然後是 。edu (美國教育系統的網名字尾),心情非常激動,感覺自己現在是 C 大的人了,真有賓至如歸的感覺,馬上就用這個賬號給國內的親戚朋友們發了一通電郵,讓大家今後就往她這個信箱發信。
然後她安下心來,看老闆佈置的那些 paper (論文),邊看邊用網上詞典查生詞,查出來了就記在一個小本本上,準備每天回家都記憶單詞,爭取在短時間內能做到不借助詞典看懂本專業的英文論文。
她很久沒這樣一心一意地讀過書了,在國內的時候,每天上班都是忙忙碌碌,鬧鬧嚷嚷,責任心很大,總在擔心把哪個病人給治壞了治死了。在這裡就不同了,她除了自己,誰的心也不用操,心境格外的安寧。
中午 Gina 帶她到本樓盡頭的 lunch room (午餐室)去吃飯,那裡有微波爐,有咖啡壺,還有速溶咖啡,咖啡伴侶,糖,調料,一次性餐具,餐巾紙什麼的,都是免費的。她用微波爐熱了自己的炸醬麵,倒了一杯咖啡,拿了些餐巾紙,就到一個桌子前坐下吃飯。
吃完午餐,她又回到實驗室去讀論文。還才四點鐘的樣子, Gina 就脫了白大褂,跟她說“拜拜”,還告訴她“ You can go home now。 ”(你現在可以回家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這麼早就走,但又怕 Gina 說她不合群,特別是怕 Gina 認為她這樣做是討好老闆,於是也脫了白大褂,跟 Gina 一起走出了實驗大樓。
一進家門,就看見祝老師坐在客廳看電視。她猛然想起昨天晚上祝老師說過會帶她去東方店,她也答應了的,但沒想到祝老師這麼說話算話,而且這麼早就來了,趕緊跟祝老師打招呼:“祝老師,您來了?”
祝老師見她回來了,馬上站起身說:“我們走把,去晚了就沒車了……”
陳靄想到待會又要提著大包小包去坐公車,就很發怵,很想等哪天滕教授有空了開車帶她去東方店。但她想起滕教授的婚姻狀況,決定還是少麻煩他的好,於是對祝老師說:“行,我們走吧。”
正在這時,小杜從自己的臥室出來,叫住陳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