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大眼瞪小眼了良久,林淺夏終於不耐煩地狠狠一甩手,碗整個摔在地上,麵條和湯汁還濺到了習微涼的軍裝上,連他的手都被滾燙的湯汁燙紅了。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硝煙的味道。
習微涼一雙黑眸緊盯著林淺夏,面上極力表現得很平靜,內心卻波濤洶湧,翻滾著熊熊的怒火。
這是他第一次向人示好,卻被人如此糟蹋心意,習微涼感覺這就像是自己的權威遭到別人的挑釁一樣。
這個不識好歹的傢伙如果是他手下的兵蛋兒,他肯定連罵都懶得罵半句,直接拳腳狠狠招呼過去!
可她不是。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終身伴侶,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不能傷害她,他要極盡所能地寵她、呵護她、包容她。
就像他父親對他母親的那樣。
林淺夏已經感覺到了似有若無的火藥味,心裡有些怕怕的。她忐忑不安地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悄悄地將自己一點一點地挪遠,琥珀色的一雙大眼睛警惕地盯著習微涼的一舉一動,生怕他會突然衝過來給自己暴栗子吃。
片刻,習微涼眼中的戾氣漸漸消散,他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一片片碎瓷渣。林淺夏原本想說用掃帚掃起來小心割破手指,但始終不敢開口。
地上的碎片被習微涼盡數撿到垃圾簍裡,不知道是他技術太好還是他手上的繭太厚了,反正林淺夏沒看到他的手被割破。
習微涼將客廳整理乾淨並洗好手後,就將地上的一小團兒抱了起來。
驚魂未定的林淺夏乖乖地任他抱著,絕對不敢再造次了。習微涼現在可是一頭被拔了鬍鬚的老虎,隨時有可能發狂。
習微涼將她小心地放到柔軟的大床上後便走進浴室沖涼,林淺夏立馬呈挺屍狀。
要說軍人這洗澡的速度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林淺夏感覺自己的眼睛好像還沒眨幾下浴室的門就開了。這對於洗個澡最少也要用上半個小時的她來說,實在難以想象習微涼究竟洗得有多幹淨。
習微涼出來的時候就見林淺夏一雙眼睛睜得老大地盯著他,小腦瓜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的語氣不由地變柔。“你不洗澡嗎?”
林淺夏很想洗澡,但洗完澡後的內容老是會讓她浮想聯翩,於是猶豫了一小會兒後她便搖了搖頭。
不洗,絕對不能洗,最好自己全身臭哄哄的噁心得他連碰到不想碰。
習微涼也沒什麼一見,上了床後便關了寢室的燈。
黑暗,會讓人的所有感官都變得頗為敏銳。尤其是兩個還不算熟、曾有過奸、情的男女。
林淺夏背對著習微涼,可以感覺到他淺淺的呼吸就縈繞在身後,這種過分曖昧的氣氛讓她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僵硬。
習微涼盯著林淺夏一副拒他於千里之外的姿勢,心裡有些不悅。但他也不想為難自己的小嬌妻,便索性翻身平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思緒萬千。
他申請調離的檔案上級應該也快批下來了,只是不知道會安排他什麼軍銜。
對於軍銜習微涼還不是很在意,只是他想到當自己的領導聽說他想調到K市的時候一副恨鐵不成鋼、想把他活活掐死的模樣。
領導對他說,你現在正值壯年,那是前途無量。如果調到K市,就算給你一個上校當那都是屈才了。還有你對得起我對你一片含辛茹苦的栽培嗎?對得起國家殷情的期待嗎??對得起……
領導越說越激動,一副要痛失愛徒的模樣。
對於領導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說辭,習微涼發自內心得感到抱歉,但是離開的決心還是絲毫沒有受到動搖。
領導見愛徒去意已決,瞪了他良久後終於痛心疾首地揮他出去。
縱使習微涼這人多麼冷漠無情,但平心而論,他在特種部隊裡呆了那麼多年說沒一丁點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他曾經以為自己這一輩子真的就呆在特種部隊裡了,要麼執行任務時英勇犧牲,運氣好的話就是可以平平安安地幹到退休。
但人生就是存在著許多變數,這世上唯一能夠不變的就是變化。
現在他也是個有家庭的人,他也有一個妻子要疼、要哄、要保護。若不是因為有魏禮群這個兄弟,或許他以後也會為養家餬口而煩惱。畢竟普通部隊的工資可高不到哪裡去,再加上現在物價、房價都不斷上漲,女人又或多或少喜歡什麼奢侈品,這一筆一筆的開銷可都不是小數目。
習微涼轉過頭看著將自己窩成一團的小人兒,覺得她就是生活賜給他的驚喜,素來如一灘死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