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寶婷的目光在那一刻顫動。
“對不起。”顧淮隼低聲道,“抱歉,遲了那麼久。”
眾人聞言一臉迷茫,唯獨袁寶婷笑著笑著笑出了眼淚。
同一時刻,紀若白看著顧淮明,認真的一字一句道:“她喜歡外面的世界,卻甘願在這個家裡以這樣的形式過了整整二十多年,這使她的生活比所有人來的純潔乾淨,但是這樣的純潔乾淨,其實又怎麼能不被稱為孤獨和寂寞?”
“你們覺得她是因為理解你們,所以甘願待在那個家裡,但是我眼中的袁寶婷,比許多女子都要心思細膩、聰慧、勇敢,她敢自己跑出你們給她劃定的世界,並且活的比外面許多人都要耀眼奪目,這樣一個人,怎麼會甘於為了這樣的原因把自己困在一座圍城裡。”
“在我看來,她是為了一個人去承受這份孤獨,因為那個人逃不出孤寂,所以袁寶婷才會自願留在他身邊。”紀若白頓了頓,才道,“那個人,是顧淮隼。”
從出生起的那一刻,沒有父母,看到的第一張臉,就是沉默且悲傷的哥哥的臉。
慢慢在他的呵護下長大,他愈發孤傲,身影愈發寂寞。
她是他用一生自己為代價換來的力量所守護的人,是她奪走了那個人本應擁有的能夠得到溫暖的能力。
因此袁寶婷不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家人,獨獨只是為了顧淮隼。
或許是潛意識的明白,沒了自己,他將在黑暗裡獨自一人。
因此畫地為牢,因此相伴在側,總是站在大哥一眼能看見的地方,固守著這個一直都在為他們付出的男人。
顧淮隼保護守護著他們,而袁寶婷則自願在顧淮隼身後守護他。
他們都不知道,最後一直都堅守在顧家最強的男人身後的,只有她一個,卻都認為,是他們一直在保護守護著她。
顧淮明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聲音已經變得嘶啞。
“你說得對,從始至終,都是我們自以為是,覺得婷寶非我們不可。”顧淮明苦笑,“其實都說反了,是我們非她不可。”
母親是在生下袁寶婷的那一刻去世的,對於他們來說,妹妹的性命是母親換來的,這個孩子的生命對他們來說,從一開始就被賦有不同的意義。
是他們總是太多期望,總是被母親的死亡給牽絆著,因為總是在心底深深悔恨當年沒有這個能力保護父母,所以就用十倍百倍的精力去保護這個妹妹,自以為是在保護,卻不知到頭來,是婷寶看穿了他們過深的執念,還一直默默得在他們身邊守護他們,承受著他們所給的過度的愛。
那一刻,任誰都無言以對,顧淮明抬頭看著紀若白,啞聲道:“婷寶值得所有人去愛,但是有的愛,是我們無論如何也給不了的,紀若白,若是真的愛她,那麼就一直抓住她吧,不要放手,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從遊樂場回到家,已是傍晚。
夕陽將下,有雪花飄落,模糊了視野,覆蓋住大地原本的冰雪,一切乾淨得恍如新生。
大廳沒有人,只亮了幾盞微暗的燈,顧淮隼撫摸著袁寶婷微冷的臉頰,低聲道:“上去休息吧。”
“大哥,我的身體已經比調理之前要好太多了。”袁寶婷握著顧淮隼的手掌,習慣性得用臉頰蹭,有點調皮得道,“什麼時候,給我找一個嫂子啊?婷寶有自己喜歡的人了,但如果沒人在你身邊,我會不放心。”
顧淮隼沉默片刻。
“不用擔心。”顧淮隼慢慢抽回手去,“我會找到,要陪我餘下半生的女人。”
袁寶婷吐了吐舌頭:“要當我嫂子可要先過我這一關。”
顧淮隼眼底染上幾分笑意。
“紀若白,我給他一個機會,倘若他能做到我給他的要求,你們的事情,我可以同意。”他看見袁寶婷眼底慢慢升騰的光芒,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眉心間,壓住,“但在這之前,他不能跨越一步。”
如今還是冬天,她的身體經不起太多的折騰。
或許,等來年春暖花開的時候,他會重新考慮,給那個男人,一個可以照顧袁寶婷餘下半生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一切都幾乎水落石出了。
守護與被守護,這才是真相。
其實顧淮隼和小白兔,我覺得才是真正守護的雙方,一個因責任而愛,一個因被守護而珍愛,只是一個錯落成了愛情,一個始終如一為了親情。
只能說,大哥知道得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