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從此身體孱弱、氣血兩虛,需多年修煉才能夠恢復。只是凡人壽命但如蜉蝣朝露,死別終將來臨,於是在南平郡王彌留之際,重明將自己的一縷神魂繫於南平郡王魂魄中,以便生生世世得以尋找到他。
我不無詫異地說道:“你的意思是南平郡王的這一世便是晏嶸?”
重明輕輕頷首,唇邊掛上一抹苦笑,“我為了能夠嫁與他,化作這位早夭的高門貴女,又多方經營,甚至動用了些法術。”
我不甚贊同道:“都道飲過孟婆湯,忘卻前生事,魂魄雖然相同,人終究是不同了。在我看來,晏嶸性情與那位南平郡王大是不同,他們已不算是同一個人了。”
沉璧亦難得贊同我道:“我與晏嶸有幾分交情,他心中唯有江山霸業,併為此不擇手段。況且,你在凡間歷盡情愁喜悲,與所愛之人也算完滿,生生世世可謂強求,何必留戀。”
重明垂下眼瞼,搖了搖頭,嘆道:“兩位所言自在情理之中,卻在情感之外。”
“你可是不欲歸去?”沉璧道,“你雖是萬年仙獸,但如今化為人形,又強運仙術,自身反噬虧損尚未恢復,不是我們的對手。”
“天界不可放縱我們在凡間不過是恐仙獸禍亂人世,此生之後,我會散盡萬年修為,與他一同投入輪迴,從此只為凡人,只求世世相遇。”
我震驚地瞪著重明,冬季的寒風自未拴緊的窗扉嗖嗖刮來,將她的面容凍得僵硬,卻顯出格外的鎮定與堅持。
須知仙人修行不易,仙獸修行更是不易,僅有極少數仙獸得以萌生神智,化而為人,真正與普通仙人無異,而此時重明卻輕易言棄,散盡萬年修為,只為了那一世情緣,值得麼?
似是看出我的想法,重明緩緩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沉璧深深地看她一眼,說道:“這一世,你不得再動用術法輔助晏嶸逆勢而為。歲月漫漫,或許你會改變想法。”他兩指併攏,往重明身上一指,在她身上下了禁制,從此她再無法施展法術,否則便會損及神魂。
重明深知沉璧精通推演之術,他之所言,必有因由,神色不由一黯,卻還是對我們微微一拜,“恭送二位。”
見過重明後,我心下略是沉重,對沉璧問道:“你所言是何意?”
“原先我以為晏嶸有帝王之氣,其實不過是重明以自己之功力助他之勢,倒是皇家氣數將盡未盡,晏珺天命非凡。”沉璧道。
“啊,”我略帶興奮道,“晏珺真的會成為一代女皇?”
“你這麼興奮做什麼,”他撫著下頜看著我,“不一定,或許她只是成為垂簾聽政、手握大權的太后罷了。倒是你,很有機會成為一代女皇,到時候,便為你作一首歌曲,叫做《天帝是女孩》,如何?。”
這什麼鬼啊!什麼奇怪的冷笑話,我簡直不知該如何吐槽!
作者有話要說:
☆、【捌】誰閉塵關不得歸(一)
重明之事已了,沉璧便徹底自晏嶸與晏珺之間抽身,不再為任何一方提供協助,如今局勢越發混亂,天命莫測,他也不想捲入其中。可見他之前所謂的推算其實不過一場假大空,偏偏他還逢人說人話,逢鬼說鬼話,對著晏嶸道他有帝王之相,對著孫氏便道晏珺有上位之命,若非他是仙神,便十足一個投機分子、江湖術士。
我們下凡已將近一年,或許是“天上一日,凡間三年”的緣故,尚未遇見有天界之人搜尋我們,但我們心中都明瞭,我們躲得一時,躲不了一世,若是真被尋到,必定是乖乖束手就擒罷了。
彼時又是一年春和景明,春江水暖,楊柳抽出新芽,我們在江岸開了一罈綠蟻新醅酒,這凡間的酒雖是不夠甘醇,但喝了一年,不知怎地倒也喝出了別樣的滋味。
“來了。”
剛剛盛滿酒液的白玉杯自沉璧指間彈出,往前方激射而去,卻驀地在半空中停滯,一個身影漸漸顯現,披著重甲的九尺大漢身形仿似一座寶塔。
酒杯在他手中捏住,只聽得他哈哈大笑,聲若雷霆,“謝殿下賜酒,只是這杯子實在太小,飲得不夠痛快!”
我索性把一罈酒都扔給他,說道:“雷霆將軍,這一罈都是你的了。”
雷霆將軍也不客氣,滿滿一罈酒一下便被他灌入腹中,他咂著嘴說道:“這凡間的酒不好,不夠烈,也不夠醇。”
雷霆將軍是天界一員猛將,主司除渡劫外的天地雷震,父皇竟將他派來捉拿我們,真真是大材小用。但他實力確實強橫,我們想不束手就擒都不行。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