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多大了,在父母眼中他仍然是個孩子,家庭裡始終要為他保留一個位置。
進了房間,躺在那張無比熟悉的小床上,羅飛的心情略略平靜了一些。他開始享受一種特殊的安全感,即便是戒備森嚴的公安局也無法相比。
但他還是難以入睡,因為他不敢放棄對自我思維的掌控。每當睡意來襲,他的意識剛剛開始模糊時,某種危機感就會緊攫住他的心靈,讓他驀然警醒,睡意全消。
最終羅飛只好拿出那盒安眠藥:勞拉西泮。說明書上說睡前服用2~4mg,每片藥是1mg。為了迅速見效,羅飛按最大劑量一次服用了四片。
藥效果然很快,片刻之後,睡意便洶湧而來。雖然有個聲音始終在羅飛的潛意識世界中大喊著:“不能睡,危險,危險!”但他的精神力量終究無法抵抗藥物的化學作用。慢慢地,他的思維如風箏般越飄越遠,拴著風箏的那根細線也繃到了極限。當最後一陣睡意襲來的時候,似乎只是輕輕地吹了一口氣,細線便應聲而斷。於是那個風箏便徹底地失控而去,瞬間消失在浩瀚的天際中。
這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羅飛看看手錶,已經快到上午十一點了。他起身走出小房間,正在客廳裡看電視的老爺子抬頭問道:“怎麼睡了這麼久?”
羅飛笑了笑,只說:“今天放假。”他不想讓父母知道自己之前已經兩天兩夜沒睡過,更不想說出服用安眠藥的事,這些只會讓老人平添憂慮。
早飯不用吃了,直接吃午飯。羅飛感覺自己的精神清爽了許多,在吃飯的時候便開啟了手機。沒有任何資訊,也沒有任何來電記錄。
魯局長說過,在這二十四小時之內,他不會讓任何人打擾羅飛。他說到的就一定會做到,也一定可以做到。
但羅飛自己反而有些不適應了。吃完飯家裡人一塊閒聊,他三番四次地拿起手機檢視。那只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因為手機根本沒發出過任何聲響。
老爺子看出點什麼,主動說道:“你如果不放心,就早點回隊裡去吧。”
“今天不是放假嗎?”母親看看羅飛,又看看老爺子,責怪後者多事。
“你留得住他嗎?”老爺子無奈地乾笑著,“他的心早就飛過去了。”
父親的話更堅定了羅飛的決心。他起身歉意地打著招呼:“爸、媽,那我先走了。”
父親揮揮手:“去吧。”母親則追問:“晚上還回來吃嗎?”
羅飛給出果斷的回答:“不了。”因為晚上已經是二十四小時之外,他必須重新肩負起專案組組長的職責。
中午一點鐘左右,羅飛開車回到了公安局門口。這會兒應該是午休的時間,但大門口卻聚集了不少人,連路也被堵住了。羅飛覺得有些奇怪,正要下車去查問時,卻見門崗上執勤的王紹海急匆匆向車邊走來,一邊走還一邊暗暗搖手。
羅飛心中一動,便沒有下車,只把車窗搖下來詢問:“怎麼了這是?”
王紹海壓著聲音說:“來鬧事的,就是衝著你的,還不趕緊避一避。”
“衝著我的?”羅飛一愣,忙凝目向人群聚集處端詳。卻見中間有人用竹竿挑著個橫幅,上面有一行鮮紅的大字——“刑警隊草菅人命,家屬討要說法”。再看外圍跟著起鬨造勢的那些人,有幾個正是錦繡酒店的廚師和服務員。
羅飛明白了,這一定是林瑞麟的家屬來了。也難怪,林瑞麟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刑警隊,擱誰都得討個說法回去。而把林瑞麟從飯店裡帶走的人正是羅飛,那幫人的矛頭自然也會首先指向他了。
這種情況只能先避一避,因為家屬的情緒正激動,你有理跟他們也講不清楚。羅飛向王紹海到了謝,倒車悄悄離去。他繞了一圈,把車停在院外路邊,然後從後院的一個小門步行進入了公安局內部。一進辦公樓他便給魯局長打電話報到。
“你回來了?我給你的時間還有四個小時呢,”魯局長頓了頓,又問,“你準備好了嗎?”
“沒問題了。”羅飛用堅定的口吻表達了自己的鬥志。
“那你到我辦公室來吧。把小劉也叫上。”
羅飛和小劉來到了局長辦公室。三人碰面,小劉把近一天來的案件進展情況對羅飛作了彙報,其中最重要的當然是朱思俊的訊息。
“朱思俊的行蹤一直不明。他沒有回家,也沒有去單位上班。技術部門已經對他的手機進行了鎖定,只要一開機,立刻就能確定方位,誤差在五十米之內。但他到現在也沒有開機。”
羅飛重重地“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