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屋子的時候,她忽然轉臉朝著深姬做了個鬼臉,深姬一時愣住,心裡卻澀然一片。
一年之後,顏顏抱著孩子再次出現在竹屋裡。深姬剛剛完成任務回來,正坐在溪水畔擦拭那把沾滿血的長劍,顏顏看到她的身影越來越清瘦,依舊一身黑色。孩子出生的時候,深姬託織風送了一隻長命鎖給孩子。顏顏將那隻長命鎖扔在深姬腳下,“我不需要你的禮物。”深姬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腳朝著那長命鎖輕輕一踢,金鎖掉進了溪水裡,顏顏一愣,深姬轉身繼續擦拭長劍,“既然不要,那就丟了吧。”顏顏忍住氣,“阿風說要叫葉葉認你為乾孃,我也不允許。”深姬抬頭,“既然不允許,你今日抱著他來做什麼?”顏顏一跺腳,“深姬,你不是應該很嫉妒很生氣嗎?!”深姬利落地收劍起立,淡淡地瞥了一眼顏顏懷中的孩子,“樓主怎麼放心讓你抱孩子出來找我?”畢竟江湖上仇家這麼多。顏顏朝後一看,手不知覺得抱緊孩子,“你不看看我跟阿風的孩子嗎?“深姬似乎有些動怒,但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顏顏,“我對你們的孩子沒興趣。”
顏顏看著深姬走回竹屋,她轉過身,織風從竹林裡走出來,“顏顏,到了如今,復仇已經沒有必要了。”他接過來她手中的孩子,孩子正睡得酣甜。顏顏一時有些茫然,她這樣算已經復仇了麼?搶走深姬深愛的男人,擁有他的孩子,她擁有了這些,而深姬依舊守著同門之喪,孤身一人居住在這小小竹屋。顏顏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這些年在殺風樓裡,倒是被保護得忘記了以前腥風血雨的生涯。
又是一個玉蘭花開的季節,剛剛蹣跚學步的葉葉繞著這株玉蘭樹獨自玩得不亦樂乎,而顏顏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自從那次從西域回來後,深姬就真的不再踏入殺風樓一步,但殺風樓的每一件大事,都會傳遞到竹林裡那座小小的竹屋。顏顏緩緩勾起一抹笑容,太平靜的生活,終究不會長久。
☆、魂斷塵土
夜有點濃,一片烏黑裡,一股勁風穿堂而過,衣衫婆娑的聲音帶著這股風窸窸窣窣地響起,就在這片寂靜裡,嬰孩的啼叫聲破空鳴起。腳步聲越來越輕快,簡直要御風而行了。一縷月光從堂口淡淡照來,腳步聲戛然而止。因為前方站立著一道黑色身影,擋住了唯一的出口。
“閣下倒真有閒情,到這來賞月了。”抱著孩子的灰衣人隱在黑暗裡,聲音低沉。對方沒有說話,微低著頭,眼角有一絲冷光閃過。裡面藏著的灰衣人不止這一個!堂中夜風呼嘯,除了孩子的哭聲,許久沒有其他聲音,深姬耐心地等著,一點兩點,越來越多的箭芒悄無聲息地閃在夜色裡。黑衣女子面無表情地拔劍出鞘,對方有孩子在手,她不可輕易動手,若要出手,定要一招斃命,讓他們沒有時間出招挾制孩子。抱著孩子的灰衣人慢慢退後,同時手一舉,無數羽箭同時從黑暗裡激射而出,而那快如疾電的箭影裡,只見一道白光直破夜空,“噗嗤”一聲,是利器割斷肉皮的聲音,弓箭落地,同時鮮血四濺。深姬持劍而立,身後是一群倒在地上的灰衣人。而冷光幽轉的劍尖直指唯一活著的灰衣人,“你們不該惹殺風樓。”話音未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灰衣人抱著孩子的手一鬆,長劍刺入喉嚨,深姬右腳輕抬,接住了直線下落的孩子。在長劍刺倒對方之時,她已用另一隻手抱起孩子,腳下一地的鮮血。
深姬還未站穩,蓄勢許久的羽箭從上方斜斜襲來,她側身躲過,同時快速地抬頭望去,入目的是怎樣讓人心驚的畫面呵!一排的灰衣人半跪在屋簷上,手裡握著蓄勢待發的弓箭,月光下一片冷芒,深姬挺直背脊,已經出了一身冷汗,殺風樓的救兵遲遲不來,她手裡還有孩子這個累贅,正在高度提防上方對手的深姬不防腳踝被一隻冷冰冰的手突然握住,她低頭一看,半死的灰衣人亂髮覆面,一隻含笑的眼睛正陰冷地看著自己手中抱著的孩子。而那個孩子也不哭了,轉著黑溜溜的眼睛與他對視,深姬伸出手遮住孩子的眼睛,抬起一隻腳,將那顆腦袋踩碎在自己足下,與此同時,幾十支羽箭破空襲來。
雙刃之光從堂口急速轉來,眼花繚亂之際,一隻纖細的手伸來將深姬手中的孩子抱了過去。正是急急趕來的顏顏。深姬飛身而上屋簷,長劍擊落羽箭,黑暗裡只聞金屬撞擊的清脆聲音,月色下的黑衣女子猶如夜鬼遊走屋簷,所到之處皆是哀嚎一片。所有聲音消滅的時候,深姬望著下方,顏顏和她的孩子已經不知所蹤。
而顏顏幾乎是以逃命的速度抱著孩子疾奔向那片竹林,忽然意識到什麼,她轉向早已空蕩蕩的殺風樓,將孩子放在那株玉蘭花樹下,希望深姬能夠救下這個孩子。待顏顏來到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