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睡覺,下車時也是一個人亂晃。
偶爾接觸到珂雪的目光,也是笑笑而已。
我只有一次和她們三人短暫共遊,那是在海邊的偶遇。
“西部的海像比薩,薄薄的。”李小姐說,“東部的海則像雙層漢堡,
感覺很厚實。禮嫣,你說呢?”
“西部的海是輕音樂,東部的海是交響樂。”禮嫣笑著說。
“我覺得畫西部的海,要用水彩;東部的海最好以油畫呈現。”
珂雪說完後,看了看我。
“東海岸是巖岸,常可見奇巖怪石的鬼斧神工,卻極少淺灘。”我說,
“西海岸是沙岸,有明顯的海灘,潮間帶又寬又廣。”
我看著面前的海,接著說,“所以說東部的海和西部的海……”
“走了走了。”李小姐不等我說完,兩手分別拉著禮嫣和珂雪走開,
“這小子有病,在美麗的風景前面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愣在當地,過了一會兒,才朝她們的背影喊:
“喂!我還沒說完耶!”
上了車後,珂雪主動坐在我身旁,說:“你話還沒說完呢。”
“什麼話?”
“東部的海和西部的海。”
“西部的海岸很溫柔,每天送走愛人離開,又張開雙臂擁抱愛人回來。
所以西部的海,像常常離開卻眷戀愛情的人。”
“很傳神哦。”她笑了笑,“東部的海呢?”
“東部的海岸很驕傲,雙手交叉胸前,任憑海浪拍打,總是不為所動。
所以東部的海,像熱烈追求愛情且不屈不撓的人。”
“嗯。你的想像力很棒。”
“那你呢?”我說。
“西部的海是親人,要用水彩來表達明亮、溫暖的感覺。而東部的海
是愛人,色彩不能稀釋,最好用油畫來表達濃烈與熱情。”
我聽到她又用了親人和愛人的比喻,不禁一愣。
“怎麼了?”她說,“說的不好嗎?”
“不。”我回過神,說,“比喻得太好了。”
“謝謝。”她笑了笑。
回程的路上,幾乎全車的人都在睡覺,珂雪、禮嫣也是。
我反而是睡不著。
試著閉上眼睛,但老覺得心裡有東西在翻滾,始終無法入眠。
乾脆又把小說稿子拿起來看,只看了幾頁,眼皮便覺得沉重。
不知道該慶幸我的小說可以讓人心情平靜,
還是該慚愧它會讓人看到睡著?
車子回到公司樓下,已經是晚上十點多的事。
彼此簡單道別以後,大家便做鳥獸散。小梁跑過來對禮嫣說:
“很晚了,女孩子獨自回家很危險。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禮嫣搖搖頭,“我爸爸已經叫人來接我了。”
“喔。”小梁顯得很失望。
“別失望。”李小姐拍拍小梁的肩,“你送我回去吧。”
“這……”小梁欲言又止。
“我也是獨自回家的女孩呀。”李小姐說。
一輛黑色的轎車接走禮嫣,李小姐拖著小梁也一起走了,
我和珂雪則往咖啡館的方向走。
走到咖啡館時,發現老闆站在門口。
“咦?”我看了看錶,“這時候你應該打烊了啊。”
“你管我。”老闆回了我一句後,接著說,“進來喝杯咖啡吧。”
珂雪轉頭問我:“好嗎?”
我只猶豫兩秒鐘,就聽到老闆說:“不用付錢。”
我便朝珂雪點個頭,一起走進咖啡館。
我們還是坐在“已訂位”的那張桌子旁。
雖然是同一家咖啡館、同一個老闆、同一張桌子,
《亦恕與珂雪》第十一章 悲傷(4)
但窗外的景色已完全不同。
以往都是下午到剛入夜的時候在這裡喝咖啡,現在卻是深夜。
少了窗外的明亮,少了她畫圖、我寫小說的樣子,
讓我覺得坐在椅子上的感覺有些陌生與不自然。
珂雪好像一直在想著某些事,然後露出一個奇怪的微笑。
“笑什麼?”我問。
她收起奇怪的微笑,改用正常的笑容:“你一定很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