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捏著痠疼的腿,吊起嘴角:“他請蔣公子去北廂荷塘釣魚,正好好開開葷,免得白菜啃太久成了和尚。”
“荷塘釣魚?”蔣崇琴瞟眼說話人,眉頭先是一皺,接著便舒展開:“這種事果然還是他厲害!蘇公子初來王府可能不知道,西苑北廂的荷塘正對著三丘迴廊,而這處迴廊是王爺去書房的必經之路……”
“釣魚呢?”蘇莞煙停下手,神色嚴肅不少:“我見過荷塘裡養的紅錦,那是頂好的品種!釣魚就不怕弄巧成拙,觸了他的黴頭!”
“他才不稀罕那幾條魚”,蔣崇琴杏眼微揚,笑道:“楚王爺喜歡的是會吃人的惡犬!再說了,紅錦是凌淮陌送來寄養的,他巴不得早點死光了才眼前乾淨!”
“凌淮陌?”蘇莞煙倒吸口冷氣,是他!記憶裡那缺少血色的面孔與他一身死氣沉沉的白衣都像石塊般壓在心頭。
專心解釋的人忽略了蘇莞煙表情的變化,一門心思的往下說:“凌淮陌雖是齊王的心腹,卻很少露面,你不知道他很正常。此人詭計多端而又陰毒狠辣,是皇上與王爺的心頭患。他敢把魚公然養在楚王府的荷塘,便是向世人炫耀齊王的勢力。對此,楚王爺礙於兄弟情面,也只能憋下氣。你釣魚,就是替王爺出氣!王爺怎麼會怪罪!”
“釣魚,釣魚,去了紅錦留清池,赤雲一消青空在,換了天地”,蘇莞煙點點頭:“他日若是追究起來倒也能勉強編出個討喜的理由。”
折騰到傍晚,蘇莞煙看著手裡像模像樣的魚竿長嘆口氣,日日裡的白菜豆腐,清淡得他連丁點魚餌用的葷腥都湊不出來!一想到要去捉那滑不溜秋的泥鰍,就覺得兩隻手都粘得慌。心裡是千不甘萬不願,但該做的也還是要做。
把木盆放在池塘邊的溼地上,蘇莞煙很是應景地抬頭仰望著黑下去大半的天空。清荷美人極富詩意的畫面裡,美人想的卻和詩意搭不上半離錢關係。這偏僻地方應該也沒人來,就這麼一件能見人的衣裳總不能糟蹋了,寬衣解帶到只剩下一條寬大的垮褲,蘇公子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光著腳丫子在地上踩了一圈。
本想吃完飯出來溜達一圈消消食,卻沒想到碰上這等好風光。韓辛辰看著荷塘對岸撅著屁*股專心致志摸蚯蚓的人,一時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平日裡玲琅美玉見多了,村野頑石反倒更有趣味,眉眼彎起,心情實在是好得不得了:“有點意思,本王要看看這小狐狸有又打算玩什麼把戲!”
“叩叩!”
幾聲輕響,韓辛辰抬頭瞥了眼安平:“什麼事?”
“回王爺的話”,安總管吸住小肚子,臃腫的身體貼在楚王的椅子邊:“西苑那邊有人彙報說蘇莞煙,蘇公子在荷塘釣魚。”
“原來是釣魚用的泥鰍!”韓辛辰挑起眉梢,合上手裡的奏疏,嘖嘖嘴:“這種事也要和本王報?幾條魚而已,他閒得無聊就隨他去!”
“可是他只釣紅錦”,安平垂著手,輕聲解釋:“畢竟是凌大人的魚,奴才以為還是和王爺說一聲的好。”
“凌淮陌的紅錦?”韓辛辰眉頭皺起,單手敲敲桌面,思考半晌,這才推開椅子:“既然是凌大人的魚,本王就去關照關照。”
將近五月,太陽曬得正好,嫩綠色的柳條順風搖擺,樹下的男子高高捲起褲腿,懶洋洋地支著魚竿,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水裡的浮漂,專注的樣子比起男寵更像是個尋常的鄉野間村夫。
管家安平小心地靠近韓辛辰,指指荷塘對面的柳堤:“蘇公子在這裡釣魚好幾日了。”
“凌大人的魚他都敢釣”,韓辛辰有意提高聲音,先前的陰鬱一掃而空,半是誇張地笑道:“安平,你就沒告訴我們蘇公子,得罪了未來的‘朝廷大員’可是要吃虧的!凌淮陌若是學前人‘一不小心’也喜歡活剝人皮,那不可惜了一副好皮相。”
“奴才說過了”,安平佝僂著背,低聲回覆:“可是蘇公子說,他想喝魚湯!廚房裡燉的都不夠鮮美,只有上等的材料才能熬得出最好的滋味。”
“啪啪啪”,韓辛辰撫掌大笑,狹長的眼睛死死釘在對面人的身上:“說得好!凌大人的紅錦燉出來的湯自然是一等一的香!今日,本王便去西苑親自嚐嚐……他呀!最好別讓本王失望!”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章 魚湯
天色逐漸暗下來,蘇莞煙拎著手裡的紅錦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白日裡的一幕他看得一清二楚,韓辛辰的態度實在太超出預料,那個男人笑得他後背直冒冷汗。一種不好的預感逼得他心裡發慌,浸沒在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