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T恤在他頸後收緊的時候,他還用膝蓋死死頂住了路永川的肩膀。
路永川的掙扎慢慢微弱下去。
盛夏使足了全力,絲毫不敢鬆動。他的母親泰莉曾經說過一句話:如果得罪了一個人,那就乾脆往死裡得罪。要把他打壓到死,讓他這輩子也沒有機會再回過頭來咬你。盛夏一直把這句話當做人生信條。
一直到確認路永川的頸骨已經摺斷,盛夏才緩緩收手。這不是他第一次殺人,幾年前他曾經遭遇過一場綁架,綁匪在拿到贖金之後打算撕票。在警察趕到之前,他徒手擊殺了兩名綁匪。當時他的肩部中了一槍,一條胳膊差點兒廢掉。但情況不同的是,那時的他知道自己只要逃出那間舊倉庫,他就徹底安全了。而現在的情況是,路永川的死只代表他以後不會被這個骯髒的東西折辱,他的生死仍在兩可之間。
盛夏扔掉手裡的T恤,喘著粗氣伸手過去試了試路永川的呼吸。因為用力過度,他的雙手生理性的抖個不停,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確定路永川的死亡。
盛夏嫌惡的讓開了地板上的血跡,靠著牆壁休息了片刻,然後他從地上爬起來,飛快的套上路永川的衣服。他的鞋子比盛夏的鞋碼要小,但現在也只能湊合著穿了。盛夏從白大褂的口罩裡掏出帽子和口罩,仔仔細細的把自己偽裝成了出入這所大樓的醫護人員,盛夏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摸到了一串鑰匙,他幾乎要感激起這個敗類來。要知道,這裡的每一間病房都只能用鑰匙才能開啟。而像他這樣的重症病患,壓根是沒有機會摸到鑰匙的。
走廊裡的躁動慢慢變得安靜,畢竟瘋子也是需要休息的。
盛夏站在門口,靜靜等待遠處走廊裡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的轉彎處。他聽到這個人的身上有鑰匙相互碰撞時發出的輕響,這是一個巡樓的值班醫生,通常情況下,只有醫生帶著護士一起查房的時候身上才會帶著鑰匙。
等腳步聲消失,盛夏拉開房門走了出去。開門的瞬間,盛夏心頭恍惚了一下。他被關了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病房外面的情形。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條三米寬的走廊,走廊兩側都是一間挨一間的病房,同樣的不鏽鋼的房門,厚重結實,一人高的位置留有觀察視窗。走廊一端是一扇窗,窗外是深濃的夜色,被兩指粗的欄杆分割成不足巴掌寬的方塊狀,連只麻雀都輕易飛不進來。走廊另一端似乎是一道相通的走廊,站在盛夏的位置暫時還看不出這幢樓是L字形的結構,還是T字形的結構。不過他之前注意到路永川的腳步聲正是從這一端過來的,也就是說,他此刻所能夠看到的轉彎處有可能就是樓梯間。
盛夏關好房門,鎮定自若的朝著樓梯間的方向走去,同時提醒自己微微低頭,避免正臉出現在監控探頭裡。雖然他帶著口罩和帽子,但每個人的五官畢竟不同,露出來的部分也還是有區別的。
盛夏暗暗祈禱值班保安的眼神不要太好使。
第2章 夜與晝(二)
盛夏一直以為被關在窄小的病房裡,聞著從簡易洗手間裡飄出來的那股怎麼沖洗都散不掉的臭味兒已經是一種極其糟糕的體驗了,沒想到來到走廊裡之後,他發現走廊裡的氣味兒竟然比病房裡的味道還要再上一個檔次。
雖然走廊一側開著窗,但這對空氣的流通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這裡仍和病房內一樣悶熱,而且這種悶熱裡還混合了很多種奇怪的味道:上了年歲的樓房特有的黴味兒、病房裡飄出來的人體的酸臭味兒、消毒藥水刺鼻的味道……等等,它們混合在一起,濃厚的讓人透不過氣。
盛夏覺得醫生的待遇似乎也沒他想象中的那麼好,因為口罩明顯遮不住這麼複雜的味道。
他拼命剋制著拔腿狂奔的衝動,用一個看似閒散的姿勢穩步朝前走,一隻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裡,暗暗捏成拳。他不是不緊張的,他對病房外面的環境、人員分佈等情況一無所知。這絕對不是一個實施行動的好時機。但這又是他半個月以來唯一一次能夠利用的機會。
盛夏的天性裡有一種賭徒般的狠絕,這令他從不輕易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就算這一次他無法順利走出十號樓,但是能對病房外面的環境有一個初步的瞭解,對他來說也是收穫。要想離開這裡,不斷的摸索是必須要經歷的過程。
在這種地方關一輩子絕對不是盛夏的人生規劃。
走廊的盡頭向右一拐,又出現了一段同樣長度的走廊。盛夏一瞬間竟有種走入了迷宮的錯覺,但緊接著他就注意到了拐彎處凹進去的一個小門廳:兩部電梯和一道虛掩的木門。木門的縫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