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很有素養地朝她點頭打招呼,他穿著黑色商業西服,擱在桌沿的修長手指往下,高檔的手錶,袖口處露出襯衣的白邊兒,溫雅紳士的氣質是那麼無害。
她倒沒忘,簽約客戶和商丘澤是認識的。芮諾曾一語帶過,表情隱隱,當初她沒在意,想必有些事情早就計劃好的。
“蘭設計,坐。”客戶友善地招呼。
“沒打擾你吧?”
“不要緊。這是我的朋友,剛巧在這裡吃飯,就進來聊幾句。”
“做你們的,不用在意我。”商丘澤低沉的聲音很溫和。
這麼大個活人,加上他與生俱來的就算隱沒在黑暗裡也不削減的氣勢,想忽視根本不可能。
蘭甜兒沒法子,和客戶挪到一旁的沙發處,人家不在意,她就更沒資格指長道短,只有儘量讓自己投入到工作裡。
“上次芮諾設計師帶你一起去看了我的房子,大致應該瞭解。以為是他設計,到最後卻撒手不管推薦了你。人總有不測之事,不能強人所難。”
蘭甜兒懂,尷尬。所謂不測之事,商丘澤又瞭解多少,還是全部?
那邊坐著的沉默的男人點燃煙,表情不動聲色,彷彿真的不用去管他存在一樣。那種深沉的氣度,難測。
除了在床上的兩次接觸,她和商丘澤無任何床下交流。
“既然有這樣的信任,我當竭盡所能。不過我想再去房子裡看看,以求量房的精確度,再做報價表,行麼?”蘭甜兒說。
客戶是個怕麻煩的人,或者說有錢人都願意花錢替自己減輕瑣脞之事,才讓蘭甜兒全權負責,直接把一套房子的鑰匙交給她。
面談完,蘭甜兒站起身時,商丘澤正往菸灰缸裡摁菸蒂。
她和客戶打完招呼,陌生又象徵性地對他點點頭,便離開。
時刻懂得,離商丘澤有多遠,危險就有多遠。甚至極端後悔之前靠近的行為,多麼地不切實際。
失戀就無所顧忌,真是在糟蹋自己。
仲夏雨後的空氣裡少了乾燥,多份帶著泥土的清新氣息,街上的行人又開始匆匆,仿似急不可耐要吮吸殘留的雨分子。
這樣的天氣蘭甜兒想著應該回鄉下一趟,媽媽過世後,爸爸一直都是一個人,總閒不下來地奔波長滿八角紅楓的田園或山林裡,如果是惡劣的天氣阻擋,他便只能無所事事地孤寂在家,看了教人心酸。
故此,蘭甜兒回家幾乎都是挑糟糕的天氣裡,冒著風雨皚雪還樂滋滋的,爸爸總會內心歡欣嘴上唸叨她該忙於工作,老是跑來跑去不嫌累什麼的……
她是家鄉那片嘴裡最聰明的女孩,考上最好的大學,優越的工作,工資可觀,還有個帥氣俊逸的男朋友……蘭甜兒沒時間的時候,芮諾就會自作主張地去盡孝道,說教不聽的。芮諾完全進入她的生活中,無人不知。去面對爸爸,她該怎麼坦然他中意的男子已不在身邊?撒謊麼?這不是長久之計啊。
思慮間抬頭就看到開過去的公交車。算了,知道就知道吧。蘭甜兒抬腿就往站臺跑。公交車在站臺停留短暫幾秒,她連車尾都沒摸到,眼睜睜看著它駛入正軌。
不是沒有下一班,只是會趕不到長途汽車。
蘭甜兒氣喘吁吁坐在站臺內鑲的長凳上,茫然若失。
然後她就看到了商丘澤,烏黑的越野車霸道地停在公交車道上。日間行車燈照著炸彈車牌,像頭猛豹赫然在目的架勢。
“去哪裡?”商丘澤隔著單面車窗問,那意思是要載她一程?
錯誤之事,不過三。
蘭甜兒說:“我等公交就好。”明顯的疏離。
蘭甜兒覺得像商丘澤這類成熟穩重的男人在思考方面都是有理性的判斷分析的。他沒有逼迫蘭甜兒必須上車,可他的車杵在公交線上不讓道是怎麼回事?公交車只能停在站臺外邊,有乘客在嘟噥難聽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 章
車內的男人坦然處之,兩個人跟個較勁似的敵不動我不動。蘭甜兒敗下陣來,自動開啟車門鑽進去。她可不想被人攻擊。
此時此刻的心情讓蘭甜兒想到自己第一次去公司應聘的場景,迎視面試官,內心非常緊張卻還要強裝鎮定,彷彿袒露了怯弱就會被抨擊的丟盔棄甲。氣場絕對是不好過的。現在,封閉的車廂內有過之無不及。
犀利的嗅覺感官告訴我們,屬於誰的東西便會沾染誰的味道,小到衣物與床,大到房間與車。
商丘澤自身散發的荷爾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