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你忘記你上小學的時候被同學們叫寶寶還哭著跟我告狀的事了？”

“舅舅！我叫許安安，不叫寶寶。”

“我管你叫啥，反正她是你媽！你這丫頭片子可別揣著明白裝糊塗，我不信你認不出來她是你媽！”

方梅只是老了，臉上的輪廓卻是沒變的。四歲的時候，許安安也是有記憶的。更何況後來常常翻出來裝著方梅照片的相框來，一次次的問許大海：“爸，我媽什麼時候回來啊？爸，要不你去把媽媽追回來啊。爸，國外遠不？咱們要不去看看媽媽吧”

開始的時候，許大海還能不厭其煩的解釋。許安安八歲的時候有次提起家長會，說有媽媽給自己開就好了的時候，被許大海狠狠打了屁股，邊打邊說：“你有我就夠了，你要你那個媽幹什麼……是你媽不要我們了，知道麼？”

吃一塹長一智，許安安記住了，是自己媽不要了自己和爸，她是沒媽的孩子，她和別人不一樣。她一瘸一拐的去顧莫生家，趴在顧莫生的桌子上問正在寫作業的顧莫生。“莫生哥，我爸說我只有他了。我說不是，我還有你。”

那時候朝思暮想的就想有個媽，後來許大海再婚了，劉阿姨又給自己生了弟弟，看著劉阿姨和弟弟之間的親密，自己卻怎麼也融不進去。可是現在，親媽在面前，許安安卻始終喊不出那聲媽來。

“她是我媽又怎麼樣，只管生不管養，當我是阿貓阿狗啊，說丟就丟了。就算丟阿貓阿狗，你也得問問人願不願意吧！”

方梅用手擁許安安的肩，抽泣：“寶寶，媽媽對不住你……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們離婚了，可是我總是兩個人共同的孩子吧，可我現在連自己媽長什麼樣子都忘了。憑什麼你現在冒出來讓我叫你媽我就

得叫啊！”

高中去南苗家給她過生日，南苗的媽媽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南苗摟著媽媽的脖子撒嬌，爸爸在一旁錄影，南苗就唱，世上只有媽媽好。所有人都和著一起唱，只有她默默的吃著菜，假裝笑著很燦爛。

去顧莫生家，顧媽媽說安安真乖啊，要是我女兒就好了。這樣吧，給阿姨當幹閨女得了。可是，始終是乾的，不是親的。

從小到大不知道添了多少表格，寫自己的成長經歷，寫家庭成員。許安安的家庭成員裡，始終孤孤單單的酒兩個人，一個許大海，一個自己。

……

方梅努力讓許安安轉過頭來看自己，只有不同的扳動著她的身體，不停的說：“寶寶，都是媽媽的錯……媽媽補償你好不好，媽媽帶你走……以後媽媽再也不離開你了……”

眼淚低落到許安安的肩膀上，透過衣服滲了進去……許安安先是感覺溫熱，然後變得冰冷。抬起頭看方梅，聲音卻已經帶了哭腔：“現在才來，你早幹什麼去了呀”

25、第二十四章　誤會　。。。

顧莫生打來電話的時候，許安安正和方梅面對面坐著抹眼淚。她終於喊出了那聲媽，雖然近20年沒有叫過了，卻不彆扭。只是這一聲媽喊出來，兩個人的眼淚如同絕了堤似的再也止不住了。積攢了二十年的話，此時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方梅只是看許安安的臉，感覺女兒如同四歲時候一樣沒變過，依舊是那眉，那眼，那小嘴巴。只是長開了，更加的漂亮，在媽媽的眼裡，沒有誰能比的上女兒。而許安安卻是覺得有些彆扭，方梅的眼睛一直定定的看著自己，像是看不夠似的。

直到顧莫生的電話打來，許安安這才轉了臉去接電話，顧莫生好聽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磁性動聽：“安安，和舅舅吃完飯沒？我什麼時候來接你。”

“還沒呢……這邊還有些事情……算了，還是等我回來了和你說吧。”許安安聽見顧莫生的聲音，心安了許多。這才感覺到自己不是在夢境中，剛剛撫摸著自己的臉，始終不肯挪開眼球的，是自己的母親。是那個會躺在床邊給自己哼著兒歌伴自己入睡的，媽媽。

結束通話電話，方梅連忙拉起許安安的手：“寶寶，你要走了？今晚能陪媽媽嗎？媽媽想你，想多看看你。”

許安安心裡一酸，剛剛止住的眼淚又要湧了上來。連忙緩口氣，語氣依舊是酸酸的：“要是想了，早就回來了。”

方梅一愣，拉著許安安的手突然鬆了下，然後苦笑：“安安，知道你怪媽媽。媽媽也是不得已……”

每個人都有不得已，可是誰又能體諒別人。體諒別人，也會有自己的不得已。只是，許安安卻不能再反駁下去了，是自己的親媽，就算再怨恨，也是想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