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刺的顏面掃地,跟有文化人打交道,簡直就是一個鬥智鬥勇的過程。
柴倩在床上唉聲嘆氣,一旁的丫頭們以為她傷口又疼了起來,又是奉茶,又是擦汗,忙的不亦樂乎。
青染一大早不知去了哪兒,就連紅袖也不知所蹤,身旁伺候的只有春桃和碧樹,柴倩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們兩誰會寫字?”
春桃搖搖頭道:“奴婢只會寫自己的名字。”
碧樹更是一臉羞怯:“奴婢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想想又覺得自己被春桃比下去了,很不服,又道:“二小姐說奴婢的名字比較複雜,不是一般人都能學會的。”
柴倩揉揉腦門,深覺書到用時方恨少。正鬱悶這,外頭小丫頭又來催了一遍道:“李世子說,一會兒就要走了,不知道大小姐的東西好了沒有。”
柴倩撓撓頭,不管三七二十一道:“快好了,你讓他再稍等片刻。”
於是,她重新沾飽了墨水,在紙上鬼畫符一樣寫上一串字。又拎起來吹了幾遍,讓不會寫字的碧樹給裝到了信封裡,給李岐送了出去。
一封薦書寫了一個半個時辰,李小世子心裡喜滋滋的,柴將軍定然是幫他好好的美言了一番,如若不然,哪能費得了這麼長的功夫。李小世子接過信封的時候神色肅然恭敬,然後看見信封上居然一個字都沒有,未免就有些疑惑,正要開口問,那邊碧樹道:“小姐說,公子帶著這個前去,必定馬到功成,小姐祝公子升官發財。”
李岐聽她這麼說,免不了也樂了,便也不管裡面是什麼,揣上懷裡屁顛屁顛往逸王府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一邊心疼一邊寫,我這是做什麼呢……倩倩不哭,親媽揉揉,舒兒不哭,親媽也揉揉……
倩倩:……
舒舒:( ﹁ ﹁ ) ~→
☆、第三十九章
趙青舒今日原本是閉門謝客的,昨晚他身上稍有異樣,趙明辰便命他在乾清宮過夜;他自十六歲在宮外有了府邸之後;便從不在宮內過夜,至今六年從未破過先例。
聽回宮的醫女回稟了柴倩的傷勢,行武之人身強體健,十鞭對於柴倩來說尚不足以致命;不過就是皮外傷,需靜養些時日。那醫女見了柴倩滿背斑駁的傷痕;還未動手清理倒先落起淚來,以至於等清理完成,新傷舊傷都上好藥,再回宮覆命;已是亥時。
趙青舒心中的擔憂稍緩;脈搏也稍見平穩;虞太醫捋著山羊鬍子測了半日,最終確認他確實無礙;趙明辰萬般不捨,也只能由他回了逸王府。
回府之後,趙青舒卻沒有立即休息,他一人躲在庫房忙了半天,將那些人參鹿茸燕窩之類搬搬弄弄,不覺已到了子時,花嬤嬤看見趙青舒還未安歇,便走了進來瞧了瞧,趙青舒開啟一個漆描金福壽紋桃形攢盒,裡面放著前幾日宮裡新送來的糖蓮子,趙青舒身子孱弱,常年藥不離口,所以這些蜜餞糖飴,在逸王府很是常見。
他看了看裡面一顆顆光潔如玉,沾著糖霜的蓮子,柔軟的指尖輕輕掃過,隨即蓋上了蓋子道:“嬤嬤,這一盒糖蓮子丟了吧,以後也不用再為我備了。”
花嬤嬤一時微愣,她雖然是他的奶媽,但這些年趙青舒越發長大,對她的依賴已不如以往,很多事情都有他自己獨立的看法,再不是當年躺在病榻上任人揉捏的孩子了。
“嗯?殿下不是最喜歡吃糖蓮子嗎?”她不解的開口問道。
“很多事情會變的,嬤嬤。”他揚眉一笑,不知為何想起柴倩那張並不俏麗的臉:“丟了怪可惜的,拿回家給你孫子吧。”
花嬤嬤接過攢盒,心裡卻一直七上八下,只有做過虧心事的人,才會有這種心虛和懼怕,她抱著攢盒退出庫房,腳步卻異常凌亂,在臺階上狠狠的絆了一跤,一旁的小丫頭忙過來扶她。她不敢喊出聲來,生怕驚動了房裡的趙青舒,恍惚間悄悄往身後的庫房看了一眼,只見趙青舒坐在輪椅上,遠遠的朝著她這裡看過來,臉上黑沉沉的,根本看不清神色。
李岐手裡拿著柴倩的薦書,因此並沒有多等很長時間。今日天氣陰沉,趙青舒沒有像往日一樣到花園的亭中看書,而是在書房裡,抄著一卷大悲咒。再過一個月便是恭孝皇后的生祭,宮裡如今除了趙明辰就再也沒有別人能記得起來,每年到那個時候他都會去西山的法華寺小主,作為一個兒子,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如此而已。
書房的四個角落都安置了暖爐,銀霜碳沒有半點菸塵,整個房間瀰漫著清幽的玉檀香。因為天色暗沉,所以老紅木螭龍紋書桌上點了一盞歲寒三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