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難過?
他想知道,是因為他疑惑;他要去見,是因為他想確認,可人和她不是親生兄妹。這一點,爸爸似乎相當的理解和洞悉。而他,絕不會對可人坦白。他不能讓他剛剛萌芽的暗戀,讓可人一向驕傲的心錦上添花。
收服可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像吉米所說的那樣,得拼命的打擊她。
說曹操,曹操就到!
“可人!”吉米急匆匆地又從屋內跑出來,平地一聲吼,把可人嚇了一跳。
她驚弓之鳥般地跳起來,落地時,腳崴了!那隻紅色的小皮鞋不知是年代久遠,還是她用力過猛,鞋帶崩了,整個鞋幫勝利大逃亡地脫離了鞋底,豁開的大口子不但出買了她的腳丫,更像爸爸怒斥她淘氣,而憤然張開的大嘴。
“什麼事?”她痛得直吸冷氣,一邊脫下鞋,一邊怨恨地瞪著吉米。
“你要在學校的舞臺劇裡扮演狼外婆嗎?”吉米被她一身滑稽的裝扮震住,愣頭愣腦地打量了她半晌,才用憐憫的目光瞅著她身後的何方:你喜歡誰不好呀?幹嘛喜歡我這個腦子進了水的傻妹妹呀!
“把你腦子裡的想法丟出去!”可人是他同胞一胎的姐姐,豈會不知他心裡在想什麼?
“旭浩呢?”吉米突然正色。
可人連口都懶得開了,直接朝花園的另一端努了努嘴。
吉米一見安安靜靜地坐在草坪上,抬著畫板的小女孩,頓時忘了嘲笑可人,迅速換上一張喜孜孜的笑臉,走過去。
“你……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傷心,反而會高興呢?”可人怯生生地瞟了眼何方。覺得這些年來何方愈大,就越像一本深奧的哲學書,怎麼翻也讀不懂!
可人怕他!可人竟然有點怕他了!這個想法挺美的!何方暗自得意,卻學著爸爸,冷酷地板起一張原本俊秀的面孔,“我就是高興不行嗎?”
神經病!可人偷偷嘟噥。
“你說什麼?”何方揚起聲調,斜睨著她,“還有,以後不許再叫我討債鬼,尤其在別人面前,一定要叫我何方哥哥!”
臭美的你吧!可人不知怎麼忽然在他面前,慢慢的學會氣短,慢慢地習慣了他的頤指氣使。
“上來吧!”何方像只溫馴地小馬駒蹲在她面前,“我揹你上去抹藥!”
這還差不多!可人拎著爛皮鞋,像瘸腿的兔子朝他蹦了兩小步。
“不過,爸爸罵你,我可不會幫你說話的!”他落井下石地強調了一句。
可人忍住想拿破鞋敲他頭的衝動,氣呼呼地爬上他厚實的背。
除了暖融融像蛋黃似的大太陽,沒人看到她美滋滋地躲在何方的背上,笑了。
而另一頭……
“小旭,你在畫什麼?”踱到小女孩面前的吉米,也不管對方願不願意,蹲下身,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畫板,兀自翻起來。
目光一邊掃過畫板上前幾頁沒有窗子,也沒有門的大屋子,一邊偷偷地打量,總是不驚不怒,喜形從不顯山露水的旭浩。
她很靜,靜得像付恬靜的油畫;她很美,美得像只一摔就碎的瓷娃娃;但她也很冷,冷得像朵冰山上落寞的雪蓮。
她喜歡畫沒有門窗,單調且完全封閉的房子,就像她初到冉家時,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的心。那時的她,幾個月,幾個月的不開口對任何人說一個字;甚至連一個正視的眼神,都吝惜地藏起來,不送給關心她的每一個人。
醫生說,也許她從出生就有嚴重的自閉症,也許是她後天缺少父母關愛的緣故……那時,媽媽爸爸都擔心死了,卻愁眉緊鎖,拿她束手無策。
唯有自視過高的吉米,相信這世上沒有什麼能難得住他。
他天天像香口膠似的,有事無事地黏在旭浩的眼皮子底下,或高聲歌唱,或深情朗誦,或手舞足蹈地翩翩起舞,但凡能讓旭浩注意到他,哪怕是把詫異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片刻的事情,他全不勝其煩地做了個遍。
從斜視到正視,到慢慢地把目光習慣性,甚至依賴性地凝固在他身上,再到開口小聲地對他竊竊私語,吉米用了不到四年的時間。
現在,面對他的問題。旭浩只是淡淡地一笑,翻到她剛剛隨手畫下的那付畫。
線條很簡潔,也很抽象,畫面上的人物像只驕傲的大公雞,但吉米一眼就認定,“是我那個自以為是的傻妹妹!”
她歡喜地點了點頭,“是,旭雷哥哥!”她輕言細語,像陣掠過草坪的微風。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