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了笑。
“公、公子,看您這話說的,這怎是仿的呢,小的對天發誓……這可是小的真真切切從歐陽先生那裡討來的。”
“這倒不必。”那年輕公子風輕雲淡地把摺扇擱至一邊,閒閒地邁開腳步,卻落下話給他說道:
“歐陽先生的字,我也不是頭一遭見,家中還擺了不少他的墨寶,改明兒拿個真跡來讓你見識見識,省得他老同我抱怨,說是沒瞧得有人仿他字畫的。”
……
那小販聽得一愣一愣,呆在原地一頭霧水地望著這公子遠去的後背,半晌後才撓撓頭,猶自不解地把扇子又放回去。旁邊賣魚的老漢一臉沒奈何地對他“嘖嘖”幾聲,手指擺了擺,語重心長:
“小子,你是才來的罷?”
小販點點頭,慌忙跟他請教:“大爺怎麼說?”
老漢把自己魚簍提上攤子,取了腰間的破汗巾擦擦臉,這才皺眉道:“方才那位可是溫大世子,聖上跟前的紅人,莫說歐陽老先生,便是當朝晏相的字畫他也求得到手,你這小子當真是不識人!”
“嗬!”那小販聞言,往自己腦門上錘了一拳,跺足好笑,“咱還真是敲到老虎頭上去了,虧得大爺教導,否則還不曉得吶。”
“要在京城做生意,不好好打聽這城裡城外的事兒,你當能混多久?”
“是是是,大爺教訓的是……”
……
聽得身後這二人說話,溫子楚不覺心情大好,那笑越發收不住,他打了個響指卻又搖頭。
“這賣扇子的的確是好笑,我本以為上回碰見的那個已經夠蠢的了,竟不知他這落款落的是晏相的名字,詞反而綴的歐陽先生,倒還同我說是歐陽先生的詞,你說他傻不傻?”後半句話自是轉身問的跟在他後側的穆信。
後者不過微抬了抬眸,也不知有沒有聽見,就抱拳規規矩矩地回答他。
“公子說得是。”
溫子楚笑僵在嘴邊,剛剛似還想說什麼的,可經他這麼一反應,倒讓他覺得沒趣起來,怏怏收了表情,頗為耐心地開導他。
“我說穆兄,今日好好兒的只是出來遊玩,你也犯不著同我這般生疏,橫豎爹爹也不在,主僕之理就免了罷。”即便如今春暖花開,繁花似錦,他卻仍喜穿深色的衣裳,白白將這燦爛景色全給融進雜碎裡了一般。
穆信順從地頷首,淡淡地抱拳應道:“是,公子。”
“……”溫子楚頭疼地扶了額,確是拿這人沒有辦法,好歹他們也相處有七八餘年,說是自小一起長大也不為過,但因身份有別,穆信從不與他多說話,即便偶爾並無外人在場,他也分毫不失禮節,完全一副侍衛模樣,實在令他無聊得很。
視線里正掃到他時常逛的那家古玩店,溫子楚猶豫著要不要順道過去看上一看,左右時辰尚早,他所約的那幾個友人量來也還沒到。
如是所想,剛轉了步子要往那裡去,怎料只聞“啪”的一聲脆響,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他心上一怔,待彎腰看去時,眼底一隻手朝他攤開來。
“你的玉墜兒?”
溫子楚揚揚眉,對方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樣子眉清目秀,髮髻挽得可愛,一雙眸子水靈靈的,格外清澈,他不禁笑道:“正是。”
“拿好了。”那人塞到他手裡,也沒多說什麼,很隨意地轉身,“別又掉了。”
“多謝姑娘。”
溫子楚頗為感激的作了揖,又仔細看了玉,這麼一摔竟不曾碎,雖有些細微的裂痕,但反而添了幾分美感,他微微一笑收進袖中,自彈了彈衣襬,邁步仍朝古玩店而行。
跟在他後面的穆信輕輕蹙了一下眉,張了嘴原想說些什麼,但遲疑了一瞬也就緘默。
卻不想才走了沒幾步,他就覺得自己何處不對勁,上下那麼一打量,頓時就往腰上的錢袋摸去——空的!溫子楚臉色驀地一變,倒不是為那幾個銀兩,不過他堂堂世子還攜了隨從出門,竟被小偷給扒了,這說出去顏面何存,他搖著頭,直對著穆信嘆道:
“你看你!——”
穆信波瀾不驚,仍舊神色淺淡地望著他。
溫子楚擰著眉心跺腳,“穆兄,你說你不說話也就罷了,這會子連我錢袋給人偷了去,還賞個什麼景呢……”
穆信頷首抱拳,低低道:“是卑職失職。”
“……”就他這態度,溫子楚也罵不起勁頭來。左右思索,猛然間想起方才替他拾墜子的那丫頭,猶記得她的手腳頗為靈活,動作也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