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了眼睛,還會管你什麼道理。”
“是,你說得對,我就是被仇恨蒙了眼睛。”石晏聽她絲毫不為所動,心中早已是再無念想,“我要是真如你所說的那般絕情,在汴梁城郊外,就該一刀殺了你!”
陶木晴忙上前撫著他肩膀,肅然道:“胡說什麼,什麼死不死的,她可是你師姐,你還想殺了她不成!”
“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感激你。”分明不是這麼想的,卻脫口而出此話,初然心知與他是無論如何也回不到從前,索性橫下心,“說得好,那日城郊你我還未曾分出勝負,當時讓了你數招,這回就沒那麼便宜了!”
陶木晴兩邊已是顧不上來,急得朝初然跺腳:“小祖宗,你又鬧什麼!”
石晏自背後抽出雙鐧來,伸手一揮:“師姐,這是我們倆之間的恩怨,你不要管。”
“你還叫我聲師姐,我怎能不管你們!”陶木晴言罷,作勢便要攔住他,“你們倆小時候也愛這麼打打鬧鬧的,後來不也和好如初了麼?怎麼眼下,為了個外人說翻臉就翻臉了!”
石晏聽罷就冷哼,揚起長鐧對準初然:“那也不看看是誰為了個人外人,胳膊肘往外扭的。”
初然已是被他氣得火冒三丈,抽出佩刀,退後一步擺開姿勢:“多說無益,出招吧!”
“我正有此意!”他話一說完,欺身就襲了上去,任得陶木晴怎麼擋都擋不住,只聽屋內“叮叮噹噹”那刀鐧碰撞之聲,頃刻間桌上的碗盤就碎了一地。
陶木晴看著無可奈何,抬掌聚氣,瞧得空蕩閃身進他二人中間,揚起手來,“啪啪”就是兩掌拍在他倆胸前。
初然和石晏皆是吃了個結實,跌跌撞撞往後退。
“師姐……”
“閉嘴,還叫我師姐!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師姐!”她往兩邊看了看,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低頭就啐了一口,“看看你們兩個現在的樣子,像什麼?”
“一個目無尊長,一個狂妄自大。同門相殺是什麼得意的事情麼?你們還掛在嘴邊兒!”陶木晴氣得拳頭髮抖。
初然和石晏低著頭,都不敢出聲說話。
見得他二人蔫頭耷腦地蹲在地上,陶木晴一時又軟下心來。
“師父要是看見你們這樣,他老人家會多難受?教出這麼兩個頑劣多事的徒弟。”
初然委屈地抿了抿唇,正抬頭,看得對面的石晏也將將抬起頭來,兩人對視了一眼,又很默契地別開臉去,鼻中一哼。
“你們要打要鬧,往別處去。”陶木晴拍了拍裙上塵灰,“這裡是我家,少來撒野!”
說完,舉步就往門外走去,也沒去看他兩人是何表情。
*
仲春,杏花初開的月份,江南一帶早已是甜香滿街,朦朧的春意自花裡散播出來,漫天飛舞。
此時,遙遠的塞外卻還是一派蒼涼之景。
地處河東代州以北的雁門關人稱“天下九塞”之首,依山而傍險,遠望風沙四起,蒼穹裡大雁展翅,兩邊山岩陡峭,道路蜿蜒曲折,不愧為“九塞尊崇第一關”,大宋第一重鎮關卡。
絕嶺高處,一凸出的大石上,正有人端正而坐。
肅殺的黑袍被風捲得獵獵作響,斗笠將他半張臉遮住,看不清容貌,但只見他平視前方,從那關門前的道途延伸出去,便是遼國契丹之地。
每每從鎮上採集歸來,經過這條小路,羌伯總是能看到那個年輕人坐於石上,靜靜望著關外出神,那遠處便是蔓延千里的大漠和遼人的領地,蕭索寂然,也不知有什麼好瞧的。
雖是如此,他還是禮貌性的向那人頷首示意。
黑衣人微微偏過頭來,看向他,也輕輕點了點頭,繼而又轉過頭。
斗笠之下,隱約見得他一雙黯淡的眸子,在這樣的邊關裡,顯得越發寂寥。明明年紀輕輕的,卻像是經歷了許多事情一般,羌伯抬了抬肩上的扁擔,搖頭嘆了口氣。
能跑到這裡來,想也不會是什麼尋常人物,人人都有本難唸的經,自己又何必如此的想要深究呢。
思及這般,他行路的腳步又加快了幾分,地上塵土飛揚。
天空一望無際,天邊仍舊沒看見車馬和商隊,穆信取下腰間的水袋,仰頭喝了一口。
從中原行至邊塞,在此地一等就是二個月,前往契丹獻歲貢的同知樞密院事一行卻還未歸來,眼看已經入春了,卻不知還要等待多久。
頭頂大雁斜飛,風捲得他的袍子大力翻滾,穆信回頭望了望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