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人。”陶木晴率先回過神,對他禮貌一笑,自然而然道,“來找阿初的麼?”
穆信:“……”
他表情略有不自在,過了好久,才淡淡解釋:“我只是……碰巧路過。”
“哦,原來是路過呀。”陶木晴笑得格外意味深長,輕輕側了側身,“相逢不如偶遇,既是這麼巧就進去坐坐罷。”
穆信倒也沒有多客氣,頷了頷首便舉步往裡走,正經過陶木晴身邊,聽她聲音不低不高:
“阿初才回了房間休息,一會兒可以去找她。”
“……”他不知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尷尬地望了她半晌,終是一言不發地接著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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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靜的小院中,屋門緊閉,雖此時尚是白日,房中卻昏暗一片,窗戶被人從裡面關得死死的,密不透風。
桌上一盞小燈,燈光如豆,爐火不溫。
初然就在床邊靜靜打坐,雙目輕閉,神色肅然,身側仍舊是一本翻開的老舊秘籍。
忽然之間,燈火搖曳,閃爍不定,那映在牆上的影子也時長時短,時遠時近,屋內雖一點風也沒有,那燈光卻絲毫沒有穩定下來。
驀地,初然眉頭一皺,兩眼頓時睜開,嘴中生生嘔出一口血。
“咳咳咳……”
她一面擦著唇邊血跡一面去翻手邊的書,嘀咕道:“明明是照著書上所練的,怎麼老會這樣呢……”腦中回想到那日在城郊軍營裡的情形,她心頭咯噔一下,自言自語:“難道,是生了那場病的原因麼?”
手背上一隻碩大的蜘蛛若隱若現,與擱在床頭竹簍裡的那隻行跡一致。初然用一隻手摩挲了一會兒,面色糾結。
“蜘蛛已經從臉上走到手上了,按理來說再練下去就會退至腳踝處。”
她暗鬆了口氣,幸而不是一直在臉上,否則那可真難看得很。
又將書裡的內容反覆讀了幾遍,仍舊沒有尋到什麼可疑之處,初然撓了撓頭,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取了信箋,準備寫封信去問問自己尚在雲遊四海的師父。
剛研好墨要下筆,風中猛然感受到別樣的動靜,她忙放好筆,身形靈活地走到門邊,再仔細傾聽時,外面果真有人。不及多想,她嚯的一下推開門。
“是誰?”
光線被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擋住,初然頭慢慢往上抬,門前的穆信站得筆直,青絲束起,一雙星眸中卻露出訝然之色。
“啊,穆大人。”
她趕緊把抽出來的彎刀收回去,訕訕笑道:“你怎麼來啦。”
“我可還沒敲門呢。”穆信輕輕搖頭,“你如何知道是我來了?”以他的輕功內力憑初然的功夫應該聽不出來是。
“我聽見外面有動靜,但動靜又不大,想來是個高手,還以為是誰呢……”初然得意地笑笑,“我現在功夫可大有長進了,這點聲響還是能感覺到的。”
“功夫?”穆信似想起什麼,“你還在練那本毒功麼?”
初然想也沒想就點頭:“嗯,是啊。”
隱約撇到她嘴邊還殘留的血痕,穆信微微顰眉,提醒她道:“那功夫……還是莫要再練了,我總覺傷身得緊。”
“不妨事的。”初然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我還差一步就練成了,連師父修書誇我別有天賦,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就放棄。”
“可是……”
“你放心好了。”初然一臉自信的打斷他,“待得我神功練成,只怕屆時連你都打不過我。”
聽她說得這般有模有樣,穆信不禁笑出聲:“是麼?”
“怎麼?你不信?”初然倒也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反正你到時候一看便知曉,我師門的秘術可非同一般。”
穆信澀然搖頭:“……功夫倒是無所謂,莫傷到你自己才是。”
“不會的。”不欲與他再談論這個話題,初然驀地湊上前一步,“對了,還有幾日就是花燈會了,你會去的吧?”
見她滿眼皆是期待,自己又如何拒絕得了,穆信微微一笑道:“去。”
“那好,你可一定要來,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這話聽著古怪,穆信順口就問:“什麼重要的事,不能現在說麼?”
“不能不能。”初然一臉神秘地搖搖頭,“現在說……那就沒那時候說得那麼靈驗了。總之你來就是。”
“……好。”瞧她不願說,穆信也不好再多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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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