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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還是將你安置在別館?”清玥沉默了片刻:“我沒問過這個,隨他安排。”“這裡頭有個分別。”謝舜琿放下了酒杯,“總之,去了他們家,不比在這裡,總得做低伏小——說起來也辛苦你了。”“我會當心。”清玥還沒飲酒,眼睛裡卻已瀰漫上了醉意,“你也一樣,別看你總替別人盤算,其實你才是最讓人放心不下的那個。聽我一句勸,南院那邊,玩一玩便算了,認不得真的。”謝舜琿笑而不語,又兀自飲了一杯,清玥卻沒有換話題的意思,“一個人情濃情淡,全是孃胎裡帶出來的。你呀,你的情就太濃了——就算兌進去七成的水也夠尋常人用上一輩子。南院那個——之前不是祁門目連班子裡扮觀音的小旦麼——他不像我們從小在這裡長大,已經跑了那麼些年的江湖,是他們班主為了還賭債才將他賣進來,半路出家的更是心狠手辣。你中意他,這是情不自禁,誰都不能說什麼——只是,別在他身上花太多錢。這話除了我,旁人也說不得的。”

“知道你是為著我好。”他悶聲道,“走之前我把我自己那方硯臺送你,你也知道歙硯是好的,拿去整日用它寫字,只當是我們徽州的這班朋友還在跟前。”

“我還記得。”清玥長嘆一聲,“五年前,你們這起沒臉的擁著我去選‘徽州八豔’,那時候,整日跟著你們這些會文章的胡鬧,可是不知道有多開心。”

“就是因為我們沒臉,你才只中了‘探花’;若我們的面子再大些,花魁就是你的。”

“當初那班人,有的死了,有的不在徽州了,我原先以為,不管怎麼說你還在這兒——可沒想到,要告辭的是我。”清玥看著他的眼睛,“我還記得,你當年帶來一位京城來的朋友,會寫戲的……”

“哦,你說湯先生。”謝舜琿笑道,“他已經離開京城,辭官回鄉了,總之,過得也不甚得意。”

“你哪裡交得到得意的朋友。”清玥打趣他,“可是湯先生新寫的一齣戲我倒是看過了,真的極美,《牡丹亭還魂記》——你可看過不曾?裡面有句唱詞,不知為何,聽到之後我就想起你。”

“哪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們都笑了起來。窗外,月色如水。

這些天,連翹一直活在坐臥難安的恐懼裡。這恐懼難以言表,也無從啟齒,但卻像個活物那樣,總在她剛剛覺得輕鬆愉快的時候,不懷好意地跳出來。這讓她想起那一年,她突然發現自己紅潮未至——可當時畢竟年輕,總覺得大不了一死,如今卻又不同了,兩個孩子都還幼小,就連“死”,對她這樣一個母親來說,都是奢侈。

可是她依然必須跨進唐家宅院的門檻,然後若無其事地把丸藥交給老夫人房裡的丫鬟——最後,再像以往那樣,由小如領著,走進令秧的房門。令秧的聲音乍一聽沒什麼怒氣,只是背對著她,不動聲色道:“把門關好。”即使往日,連翹還是丫鬟的時候,也不曾聽令秧用這樣的方式同她講話。

“我且問你。”令秧緩緩轉過了身,臉上還充盈著少女一般的笑意,“那些閒言碎語,你可曾聽過?”

“我。”連翹心一橫,靜靜地說,“我不懂夫人的意思,還請夫人明示。”

她自然是在撒謊。第一次聽到那些可怕的閒話,應該是在大約十天之前,那便是連翹噩夢的開始:她跟著她的夫君去藥鋪看藥材,由於相熟,藥鋪老闆每次都領著羅大夫到後面庫房去看些不輕易示人的好貨色。她就被藥鋪老闆娘殷勤地讓到屋裡吃茶,聊聊孩子。她們說起一家人家孩子未足月便已出生,都是因著產婦氣血虧的緣故——然後藥鋪老闆娘就神秘地笑笑,說道:“有句話我也不知當講不當講,你莫介意,總之你如今又不是唐家的奴才了,權當聽聽故事。”她隱約覺得不妙,還沒來得及多想什麼,眼前那婦人早就按捺不住了:“我聽人家說——你們唐家那位夫人,說是誕下了她家老爺遺腹的小姐,可其實,那孩子根本不是唐老爺的,只不過是個沒足月的孩子所以才瞞天過海了。”

“這種話如何信得!”連翹只覺得腦袋裡“嗡”的一聲,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子,“唐家夫人十六歲便守寡,一心一意地撐著唐家的門戶,帶大兩個遺腹幼子——你也是女人,你該知道她有多艱難,她最介意的就是自己的名節,你們如何還要用這種髒水潑她!”

“瞧你。”藥店老闆娘依舊氣定神閒,“我說什麼了?不過也是聽來的話兒,我當你是信得過的人,才跟你說說,純為了取樂。我不知道旁人怎麼想,我卻尋思著,即便這傳言是真的,我也一樣覺得唐夫人不容易。說到底,守著